皇宫,御书房。 南宫逸琛坐在龙椅上,他的面前是一方锦盒,而那个盒子里,正是从乾王府带出来的龙袍。 百里粤与佑闵霍站在大殿的中央,他们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私造龙袍而生出惶色,反倒是沉着中带着一丝笑意。 百里粤看了眼佑闵霍,示意让他说话。 佑闵霍点头,上前一步道:“北玄陛下,我等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去做了,不知我们之前的条件,何时兑现?” 佑闵霍的话里虽然是言语得体,可那语气,却是充满了不屑。在他眼里,上面坐着的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罢了。 南宫逸琛道:“佑大人放心,我说话自然会算数,在你们离开北玄之前,十座城池的割让国书自然会奉上。” 百里粤笑道:“陛下虽然年少,做起事来却是果断得很,本王着实佩服得紧。” 前天晚上,南宫逸琛亲自去了嘉苑,借探病之由竟然和他谈了这么个大胆又令人震惊的条件。 南宫逸琛想要借他的手,将一顶谋逆之罪的帽子扣在乾王府的头上。 起初百里粤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拒绝的,可最后的条件又实在是太过诱人。 南宫逸琛允诺,若是此事成了,会将靠近边境的十座城池让给东陵,并且不追究他在此事中的罪责。 原本他和佑闵霍商量借机留在北玄,是想找到宝藏,从而在百里宇熠面前重获信任,后来打听之下得知,那画早已经失踪许多年了。 而就在他们迷茫无路的时候,南宫逸琛送来的条件,无疑是一条肥大的鱼。 若是带回北玄十城,还怕在百里宇熠面前得不到重视吗? 于是乎,一拍即合…… 寒夜漫漫,京城中依然是喧嚣不断,百姓们不会因为某个贵府遭遇了变故,而改变他们惯有的生活。 茗伶仙阁,依然是城中达官显贵入夜以后最爱出入的地方。 一楼二楼,全部是姑娘们接待客人的地方,而三楼以上,却不是人人都可以踏足的房间。 这些地方有的是一些文人墨客,特意包下吟诗作对,或者是客商高官,谈事议政,总之各色人等这里都有,可以说是鱼龙混杂。 三楼最西边的一个雅间,几个人在里面商量。 无影将乾王府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墨翊,还有南宫紫汐命他必须离开的原因。 无影道:“主子让我给驸马说,不能因为她而冲动,如果都被抓了,更是中了他人的圈套了。” 其实墨翊有些后悔,若是他将百里粤找过他的事情告诉南宫紫汐,或许她会有所提防,也不至于落得一无所知,然后莫名其妙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 东方晓天见他低头不语,道:“难道你得罪了百里粤?他必置你于死地?” 墨翊微微摇头,再抬头时他的目光已冷静许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身在他国,若一切是他主导策划,未免胆子太大了吧。” 东方晓天点头,墨翊说的很明白。本身谋逆罪已是极大的罪过,足以满门诛连,而百里粤将自己卷入了这场阴谋之中,他有什么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呢? 退一步说,即便因为他是别国之人,北玄无权治他的罪,可遣送回东陵,百里宇熠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唯一的解释,百里粤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东方晓天道:“难道又是雪楼?” 墨翊并没有否决这个猜测,毕竟这是一个最有可能的人,他点头道:“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别人了。因为乾王府的存在,会最大限度的阻碍他彻底掌控政权。” “有道理,那我们该怎么办?” “解铃还需系铃人,明晚我进宫一趟……” 雪,越下越大,处处是一片冰冷的白色,然而在黑夜里,却是闪着点点的晶莹光泽,润了些原本的寒冷。 高墙之下,雪府之中。 雪楼一身单衣,不知寒冷地站在门口,看着夜空下的雪景。 只有满是皑皑白雪的玄城,才有几分雪域的味道,当然这还不能细瞧,只有在夜幕下观看,朦胧中不显最初的形态。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只要不出现意外,他的目标已然近在眼前。 雪墨曾说过,他不会成功。因为她曾失败过,便断定他不会成功,未免过于自信。 整整六十年,他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时机。 当年在雪墨逐鹿中原,试图颠覆天下的时候,他便在暗中时时关注着事态的进展,也在最大可能下了解了各国的强弱。 雪墨当初的心态并不是要复国,而是要天下大乱,虽然结果不是那么的尽如人意,却是令当时的四国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只是最后,她却败于人心,或者说是败给她心中以为并不在意的感情。 想到这儿,雪楼不禁冷笑,毕竟是女人,不堪大任。 雪楼望着不远处的雪景,突然眸光一凝,神色不动,等着来人现身。 一个人影迅速闪身到雪楼的面前,速度如风,恭敬行礼,“主子,属下回来了。” 雪楼的目光依然是在那冰冷的雪地上,连一个斜瞥的眼神都没有给沈沙,淡淡道:“如何?” “正如主子所料,墨翊并没有冲动到去见南宫紫汐,而是跟着东方晓天去了茗伶仙阁。” 雪楼没有表情,像是听了一个毫无用处的消息,可口中却道:“很好,接下来他会去皇宫,你便按计划行事,宫里我已经安排好了。” 沈沙点头,想到雪楼是从南楚回来,上次还派人送了阿灵的东西,迟疑着要不要问。 这时的雪楼才将目光缓缓移到他的身上,借着月色与雪光的掩映,倒是能瞧出他脸上的挣扎和踌躇之色。 “想问阿灵?” 沈沙一惊,忽地跪下,“求主子让属下见她一面。” 雪楼浅浅收回视线,搓揉着手里的冰球,“她现在很好,我说过,等我大事一成,便会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阿灵,这样的交易你不做?” 他有选择的余地么? 沈沙心中冷笑,但口中却是道:“属下这便按照主子吩咐的去做。” 雪楼看着沈沙消失在夜空里的身影,忽然扬起一丝比此时漫天飞雪还要冰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