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年是南宫紫汐过的最平静祥和的一次了,虽然她来这里只过了两个年。 天气好的时候和孟锦绣她们出去逛逛街,下雪的时候坐在廊下观雪赏梅,惬意极了。 然而这份怡然也不过是让她过了五天年而已,初六一大早,她便得知了一个令她难以接受的消息。 南宫锐扬死在了宫牢里,不仅如此,一夜之间,关着的那些冥幽宫的余孽也全部死了。原因是墨丞相查明了他们的罪名,得了皇帝的批准,连夜赐死。 南宫紫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站稳。 为什么会这么快?不是说等那个神秘人彻底解决之后,再来处置南宫锐扬的吗? 还有墨翊,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就这样把南宫锐扬处死了? 南宫紫汐正要备车进宫的时候,墨翊却回来了,他拦住有些激动的她,“你听我解释。” 南宫紫汐停下了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你说。” 墨翊带着她进了屋子,也遣退了下人,看着急切却又隐含悲愤的眼眸,有些不知该如何启齿。 “既然你说不出口,那就我来问你。”南宫紫汐这时反倒是淡定了,她坐了下来,“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初二的晚上。” 南宫紫汐讶异,原来就是他晚归的那天,他居然只字不提。 “什么时候处置的?” “今日凌晨。” 凌晨也就是过了初五了,他倒真是有心了,还知道避开过年。南宫紫汐冷笑着看他,“谁负责的这件事?” “我。”墨翊回答的每个字都是那么坚定,甚至连思考的空隙都不需要。 “你不要告诉我是你的主意。” “不是。”墨翊神色清然地望着那双明明已是哀伤却强装镇定的眸子,心痛不已。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已经无从挽回。 南宫紫汐并不觉得不是他的主意就可以与他无关了,他作为一个丞相,在朝中又是举足轻重的地位,她不觉得他的话不好使。 “为什么不告诉我?” 墨翊看着她一会儿,正要开口时,她又道:“不要再骗我。” “因为陛下说,如果我不去做的话,就会让你去。” 南宫紫汐微微摇头,她不相信那个小小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更何况南宫锐扬虽然比他大,可过去也是和南宫逸琛玩得那么好,怎么会突然要置他于死地? “陛下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孩子了,我总觉得在他的身边,应该有人在教他。” 墨翊的话让南宫紫汐想起了什么,她道:“你的意思是雪楼很有可能一直在皇宫里?” 毕竟凭雪楼的功夫,想要潜伏在皇宫里,很容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想到南宫锐扬,她便忍不住难过。那个孩子虽然做了很多错事,可是他毕竟还小,而且从头到尾,他都没伤害过她,相反,对她还极其尊重。 他虽然意图谋反,进军玄城,但没有对百姓有过什么大的伤害。 还有那些朝中大臣,外人都以为是他所杀,可她却知道,他只是替沈沙还有雪楼顶上了黑锅。 要说南宫锐扬做的最不可饶恕的事情,便是毁了南宫熙的解药,断了他生存的希望。可权位之争向来如此,不亲手杀恐怕已是他的心软了吧。 “我只是觉得他还太小,如果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会重头来过的。” 墨翊轻声叹息,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有些事不是你能决定的,尤其是事关各自的命运,如果放了他,你能保证不会再发生一次之前的变故吗?” 她当然不能。 “紫儿,不要想太多,都过去了。” 南宫紫汐没说话,只是任由他抱着自己,头埋在他怀里的一瞬间,她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弦月楼门口,不断地停下各种华丽的马车,从上面下来各个达官显贵,甚至是各国的贵臣,都慕名而来。 一辆略微普通的马车停了下来,小二在看到里面下来的人时,二话不说直接将他迎了进去。 掌柜于彬亲自过来接待,笑容谦和,“墨大人是一个人来的吗?” 墨翊点头,“公主在府中,我来见个人。” 墨翊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忙,于彬躬身退下,墨翊便直上了三楼,在最靠东面的一套雅间内见到约他之人。 那人见墨翊如约而至,起身抱拳拘礼,微笑道:“墨相果然守时。”说着扫了眼墨翊的身后。 墨翊见是此人,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道:“粤王找我何事?开门见山吧。” 今日一早,便有人给暗风送了一封信,说是他家主子在弦月楼已定下酒席,等墨翊与南宫紫汐一见。暗风留了个心眼,便跟了上去,发现此人是百里粤的人,便回去禀报墨翊了。 百里粤见自己被看轻,并无丝毫的恼怒,反倒是笑意更深了,亲自过去给墨翊斟上一杯酒,“过去的事情全是我不知好歹,还望墨相莫要放在心上。” 以前他对南宫紫汐做的手脚,确实有些不光彩,不过他也是被逼无奈。回南楚之后,被百里宇熠大骂了一顿,差点连王位都没有保住。 这次原本不打算派他来,是他极力争取,并且再三保证说会亲自向南宫紫汐赔礼道歉,请求她的原谅,百里宇熠这才同意他出使北玄。 之前在宴上,他虽然已经向南宫紫汐含蓄地表达了歉意,也得到了她冰释前嫌的原谅。只是这还不够,因为想要重新在百里宇熠面前恢复信任,必须要带回更大的诚意。 至于这个诚意,最好是与北玄之间互立友盟的关系。 墨翊豁然起身,“如果只是说这件事的话,那么粤王便省点心吧,公主都已经不说什么了,我自然不会有其他意见。” “墨相留步。”百里粤喊住了墨翊,笑道:“我找墨相来,是想与墨相谈一笔交易。” 墨翊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他,犹豫了片刻又在位置上坐了下来,笑得怪异,“我倒是好奇,粤王有什么交易是可以与我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