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首只能苦笑，他击昏余空吟或许也是一种背叛，而余空吟不容许背叛。 但常首没有理会警告，他一定要出手！ 余空吟微微抬起头，她眼光一厉，黑色气息忽然又厚了一分，并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把更多混沌的烟雾蒸发消散。余空吟的黑瞳因为黑色气息的消减逐渐褪色，然后是末日瞳的颜色，这时候余空吟的脸变得惨白，最后，她连末日瞳都消失了，只有原始的棕黑色。 常首愣住了。 黑色气息的屏障在脱离今市范围时终于被打破，货车完好无损，大巴车除了被掀开顶盖外也算健全。 众人一离开今市，到达鹤省南端，那些诡异的雾气就没有再跟上来，甚至连巴士里的雾气都莫名消失了。可不知是出于何种心里，两辆车都没有停，又开了十几公里郑拓才大喊停车。 在余空吟之前的基地郑拓算是副首领，所以大家还算听话。郑拓一出货车就扶顶引体向上，直接落到货车顶。他看到常首抱着失去意识的余空吟。 听到车厢有异响，常首才反应过来，看向郑拓。 “首领怎么了？”郑拓问。 常首摇摇头。 货车里的人都完好无损，他们纷纷到大巴里给幸存者们做心理建设。这回没有人哭，他们都经历了太多，一时间只剩下井然有序的下车，和死气沉沉的静默。 风吹过，带来大家一阵心惊胆战的哆嗦，直到这时，人们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有人坐到了地上感谢上苍；有人泪眼朦胧抱怨起担惊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儿；有人失去了全部家人，魂不守舍地站立在原地。 常首大概清点人数，发现存活的竟然有八十多人。其中绝大多数是高阶武者——这比预期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常首抱着余空吟跳下车顶，他无视一旁担忧询问的郑拓，看样子是要离开车队。郑拓哪能由得常首带走余空吟，当即就挡在他前面。 “你到底什么意思？”郑拓的声音很洪亮，好多镇定下来的人都看向这边。当他们发现常首抱着的人是首领时，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刘择晓和黄强第一时间跑到郑拓旁边，宋游莉和马山也不例外。四个人都拦路在常首前面，宋游莉更是迈步靠近常首，想看看他怀中一动不动的余空吟究竟是怎么了。 余空吟苍白的手落下一滴血，宋游莉看到了想从常首手中夺过余空吟，但她忽然动不了了。 “余空吟的使命结束了。她不再是你们的首领，也不再是我们的纽带……”关于纽带的话题郑拓等人当然是听不懂，但常首只是想交代完所有，而不想管他们能不能懂，“我会带走她。” 郑拓听了马上上前，“你凭什么带走她！她认识你多久，认识我们又多久？你根本没这个资格！快让我们看看她怎么了，潘都都可以帮忙……”郑拓说得很激动，有些语无论次。远处的潘都都听到郑拓提到自己，微微发愣。她又扫了眼柳贡和刘念，发现两人看自己就像是死人，就一咬牙跑到郑拓旁边。 常首有些意外地看向潘都都，但他还是没放下余空吟，说道：“已经不重要了。从她错把你们当同伴的时候开始，一切都脱轨了。” “错当同伴？你在说什么！现在当务之急是休整队伍往鹤省赶，不是让你搞内部分裂的时候！余空吟必须留下，她是我们的首领，没有她……” “你们还想依赖她！”常首突然爆喊出声！这声音传到极远，连被刘念和柳贡分发食物的幸存者们都听得清楚，实力弱一点的更是当场一口血喷出，直接晕了过去！ 常首的喊声带着精神力攻击，他以前之所以和余空吟之外的人少说话，就是因为他的话带精神力，稍稍弱一些的人可能会受不了，当场死亡。但现在他已经能控制精神力了，所以他能做到不让这些人死，却能震慑得他们无从反抗。 挡路者中只有宋游莉的脸色苍白，显然其他人都是四阶以上。 武者的实力越发强悍，余空吟的立场就越危险。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在蚕食人类的未来——不，常首摇摇头。他们不需要知道纽带的存在，不需要明白hope讨伐组的存在，更不需要知道末世来临的秘密……常首的表情沉静下去，可一转眼更多的人过来了，围住了他。 四阶以上的武者，竟然有四十人之多。 常首发现这些人都用看怪物的表情面向自己，但他不在意，而是用缓慢的语气说道：“从今天开始，余空不再是你们的首领。我会带走他治疗。你们就以郑拓为首领吧……”不想再多说，常首对复杂的人类一向没有好感。他更致力于辅佐纽带。可就在刚刚，余空吟竟然为了拯救这些人类而牺牲力量——直到余空吟的黑色气息被破了，常首才知道那气息意味着什么。 那，竟然是纽带的凝聚力。 没错，余空吟失去了纽带的作用。常首从此以后再也感觉不到余空吟的联系，他明明存在于世，却似乎已经变得透明。 纽带消失了，他该辅佐的人君消失了。世界末日是否会再恶化，绯夜的力量是否还需要扼止——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 风华死了，白雪死了，夏衎成了敌人，如今就连余空吟也为了区区的几十个人类弃他而去。 常首觉得，他已经没有任何义务留在这里。 他，对这逐渐死亡的世界，已经毫无留恋了。 但没人愿意让他走，四十多名武者，包括一脸坚定的郑拓，都围堵住他，不让他迈出一步。 “我们要等首领亲手说这句话。你没资格代替她。”郑拓坚毅的脸上杀气腾腾，其他人也是对常首满脸敌意。他们无法忘怀常首用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震慑全场的威力。那未知的，可怕的威胁，让他们看向常首的视线，都像在看一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