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吃点肉啊。”宋游莉蹙眉说道。她烤的肉才半熟。 “刚醒，没胃口。”余空吟敷衍一句，直接拽过门边儿上站岗的夏衎，直奔风雨交加即将入夜的林子。 回头看一眼木头搭建的房子，心想怪不得房子里有地方漏雨，而且这房子是怎么在红雨中留存下来的？ “树木的躯干也是好的，红雨不会真正坏了根基，更何况现在有你。”身边传来夏衎的说话声，余空吟这才惊觉自己牵住夏衎的手不知何时被松开，她定睛看夏衎，然而，末日瞳里什么都没有。 果然实力到达一定境界的，她就看不到了吗？ “有我？有我怎么了？”余空吟问。 夏衎没回答，而是指向一个山洞。下雨的道路泥泞，而且哗啦啦的雨声也让余空吟的心态有些暴躁，所以夏衎走向山洞时，她毫不犹豫地跟在后面。 “我说过住手，可你还是触碰了‘生产地’，所以才会有这些麻烦。”一进山洞夏衎就说。 余空吟撤掉防护罩，看向同样滴雨不沾身的夏衎，默然了。她当然不知道夏衎在说什么，只等他解释。 “现在麻烦大了。”然而，夏衎只说了一句。 余空吟不满地蹙起眉头，“就这些？” “试试感应今市的一草一木，试试流连空气中的各种构成，和它们交流。”夏衎的话意味不明，余空吟第一时间就觉得荒唐，可夏衎的表情很认真，“试试。” 余空吟就决定试试。她将自己的思绪放远了，从潮湿的地面到簌簌而落的雨，从雨点接触的枯树到树上栖息的鸟儿，鸟儿在变小的雨中飞远了，落在一处废墟上，废墟周围是小声交谈的临时工人，余空吟还认出其中一人是老石…… “纺织基地！”余空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她的情绪久久无法平复。 “你可以看到今市的一切，这是最基本的能力。”夏衎提醒。 “为什么？” 夏衎笑了，他走到洞口，看着细雨纷落，道：“再简单不过的原因，你是首都领域之皇了。” “……啊？”余空吟愣了。她明明记得首都领域之皇是彬彬，怎么变成她了？难道和那绿色的晶核有关系？ “领域之皇都具备探知力。它们可以借助动物的慧眼，流动的水甚至是一片落叶来观察世界。当然，如果不是今市的这场雨，你可能什么都看不到，因为红雨的缘故动物一直不肯来这里。”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晶核的主人就是领域之皇？”余空吟问，但她心里已经有底了，而且八九不离十。 “是吸收‘生产地’的人才能称为领域之皇——彬彬从你夺走‘生产地’开始就不是领域之皇了，所以她才败下阵来，因为她不具备太多领域之皇的能力。” 这倒是个新鲜消息。可是状态不完全的彬彬都那么强，那真正的领域之皇岂不是厉害到逆天？ “那人一样高的晶核是‘生产地’？会生产出什么？”余空吟觉得大晶核的名字肯定不是乱取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夏衎回答她道：“短时间形成绿色，有生物链的环境。” 余空吟总觉得这事儿没害处，她回想起过去时间里走过的路，似乎绿色的苔藓和野草也是疯狂地生长，连马路都被植被挤出了裂缝——原来这些都是“生产地”的效果？ “恢复生物链……环保者的终极目标？”余空吟说，其实她这句话都不算问了，因为她之前接触过的那些环保者，无一不是敬畏于大自然，甚至能不破坏东西就不破坏，连储备食物和柴火的观念都没有。这些人对自然环境的优待堪称苛刻，甚至有些不似人类了…… “随意你怎么想，因为今后的路都是你在走——我要离开了。”夏衎的话很突然，余空吟却不意外。她走到夏衎面前，看着他在黑夜中微微发亮的绿瞳。 “你也可以伪装成人类。”余空吟说的是肯定句。虽然她知道末日瞳里看不到夏衎，但眼神普通的人类却无法发现这一点。 夏衎果然点头。 “为什么要净化水源？”这是余空吟一直疑惑的问题。 “我高兴。” 不算答案的答案，就是不想回答，余空吟决定略过去，直接问出最核心的事情：“真的是敌人了？无可挽回了？” “嗯。” “好吧，谢谢你照顾他们。” “我也很愉快，至少不用……”至少不用杀死人类的时光很愉快，夏衎本想这么说，但他出于某些考虑，没有说出口，而是转移话题道：“周跃龙死了，他的能力被我收回——也许这对你来说，是个坏消息……”夏衎的话没说完，整个人就消失在夜色当中。 余空吟看着黑漆漆的夜晚良久，又开始尝试感应雨水和环境，却怎样都静不下心来。 她如何不知道夏衎的行为都是为了什么？战士夏衎，从一开始就从未变过，他的天平永远倾向于人类一边，哪怕是死，是迫不得已的敌方，他的信念也从未改变。 夏衎的心智并未像罗胜恒或者唐映辙那样产生巨变，他还是老样子，一样是为人着想，甚至能抑制住杀人冲动。可越是这样余空吟就越纠结。 对夏衎，对叛徒，对这个友善的敌人，她究竟该如何应对？ 余空吟又摇摇头，暗叹自己太过骄傲。夏衎已经取回全部的力量，他的实力比她高出一大截，再加上丧尸能量变态的恢复能力，基本等于是不死身。这样的对手，她根本无法战胜…… 余空吟回到木屋时天色已黑，倒是屋子里的柴火烧得旺盛。宋游莉看到她直接递给她一大块肉，这回她没再推辞，而是小口小口地吃着。 “咦？夏大哥怎么还没回来？”刘择晓等得不耐烦，终于还是问了余空吟一句。 余空吟放开吃到一半的鹿肉，清了下嗓子方便所有人听见她的话，说道：“夏衎不是人类，他和那些丧尸是一样的，以后别靠近他，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