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红色光晕的笼罩范围里只剩下三人。其中夏衎已经在废墟边就位。余空吟和风华留下来似乎并未让他感到意外。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就抬臂抓向废墟里伸出的手，刚要抓住时夏衎似乎又察觉到了什么，迅速收手后跃，这一跃就是百米开外。 余空吟和风华分别具备远视和看到能量的技能，其中余空吟看到黑色的液体溢出那只手；风华则在视线范围中的捕捉到肉眼能见的大片能量，能量的颜色呈现出诡谲的浓黑色。他再看夏衎，竟然全身都充斥着茂盛的红色能量。 黑色的液体呈喷射状滋向四面八方，夏衎早早离开了原地所以没沾上。其他人也离得很远，他们眼看着黑色的液体落在建筑残骸和地面上，刷刷地冒出白烟，凡是接触过的地方都腐蚀出一个小坑，连没生命的石块和泥土都难以幸免。 生物界没有这样的强酸，至少在余空吟的认知中是没有的。这样的强酸已经超出了捕食初衷，开始往破坏环境的方向偏移了。再看那手的主人，它在液体流溢腐蚀过的坑洞里爬上来，同样布满液体的全身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似乎在把脱臼的部位重新归位。它整体看上去就像一个光溜溜的人形泥鳅，钻出来时按上的地方白烟滚滚，几乎看不清它的样貌。 夏衎对那生物观察一会儿，突然来一句：“你们别插手。” 余空吟瞄夏衎一眼。她本来没打算插手的，怎么一听夏衎胸有成竹的语气就那么想搞破坏呢？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余空吟都不知道是夏衎的话太欠扁还是她自己手欠，一时间有些茫然了。 黑色的液体有着奇臭无比的气味，余空吟必须屏住呼吸才能抵御。她往风华的方向看一眼——乖乖，这家伙居然带上了口罩！太可气了！而且有口罩居然不分她一个，简直是可恶！ 生物身上那奇臭无比的液体渐渐就不分泌了，似乎它只是为了腐蚀掉身边的残骸才使用，可当生物现出原形时，余空吟和风华当场就怔住了！ 这生物——不，这人不是陈广胜吗？ 可是……陈广胜已经死了啊！余空吟脑海中瞬间闪过陈广胜站在赵远志尸体前抹眼泪的情景。那个有些孩子气执拗的十八岁小士兵身中数弹，死相极为凄惨。他们甚至没时间去埋葬他…… 可是面前的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不，应该是它！它是在开一个恶劣的玩笑吗？愤怒瞬间燃进余空吟的脑海里，又被她强行压抑着，压抑下去…… 冷静吧，冷静。它应该是一只L4丧尸。L4具备人类的智慧，有一部分甚至能伪装成其他人，余空吟不是没见过L4，事实上她见过的L4比任何人都要多。她了解L4，甚至胜过了解她自己。 拥有陈广胜外貌的怪物看到余空吟的表情后，咯咯地笑出声。他见夏衎要动身，就抬手制止，发现夏衎真的停止动作后，他先是惊奇地歪下脑袋，然后对余空吟说： “很好奇吧？这副皮囊的真伪，善恶，乃至其存在本身……是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丧尸陈广胜说道，原地转了个圈，对余空吟露出属于小战士的憨厚微笑： “我可以告诉你，你眼前的这副身躯就是陈广胜的。我拥有陈广胜的人格，可以与任何一个企图揭穿我的人对峙，而且绝对不会被识破。那么余空吟，我问你，我还是不是陈广胜？”满是咭啈的言论，被丧尸用讥诮的语气说出，竟然连声音都和陈广胜一样！ 余空吟张张嘴没说话，手中的环刀被她握了松开，松开了又握住。反复几次后，她坚定地往前迈一步，却有人比她更快！ 当陈广胜再一次被击飞的时候，抱着看戏心情的风华开始认真思考夏衎是不是和建筑物有仇——不然他怎么老把人往墙上轰？ 又是尘土漫天的撞击巨响，让人看不清战况。余空吟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心情，就听身边传出一个声音：“余空吟，你复生多少回？” 余空吟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夏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美丽的碧瞳正无比认真地盯着她。 面对这样的夏衎，余空吟总感觉有点心虚，可让她老实交代自己的悲惨经历，一时间真有些别扭。 “好吧，你有芥蒂。”夏衎说了陈述句，余空吟刚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却听他继续说：“那么由我来说——你复生的次数关乎到L5的应对方法，因为它们是由你而生的。”余空吟听得头皮发麻，由她而生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好难受……而且是L5？她没听错吧？余空吟刚要开口，夏衎却没给机会，接着道：“一次的话我需要杀死它三次，十次的话我必须杀死它一百次……” 夏衎的话余空吟越听脸色就越苍白，按她三百多次的死法来看，夏衎就算是活活累死也干不掉L5；她甚至觉得自己一说出来，夏衎就会忍无可忍地先干掉她…… “怎么了？”夏衎问。 余空吟苦着个脸低下头。 “听起来很麻烦。”风华适时参与了一句。他泛紫的眼瞳始终注视着远处的建筑残骸。看那L5不厌其烦地又污染起空气，开始腐蚀建筑物和场地。估计再过一会儿就会钻出来。 “原来没这么麻烦的……”夏衎的语气低落起来，余空吟和风华都默默地看向他，听他说道：“对于这件事……对不起，我很惭愧。如果不是能量珠被夺走，我不会连L5都需要鏖战应对……” 余空吟和风华面面相觑。 听夏衎的意思，好像他原本的实力不仅如此。可能量珠是什么？再说夏衎遇到危险又不是他自己的事儿，明明是周跃龙阴了他，他却很诚恳地对余空吟和风华道歉，这叫什么事儿啊？ “那你实力下降了多少？”风华见L5很快要钻出来了，连忙提出主要的问题。 夏衎想了想，又握了下手，似乎在掂量力道，然后说：“六分之一。” 余空吟点点头，“不是很多嘛。” 夏衎奇怪地看向余空吟，碧色的眼睛眨了眨。不经意的歪头表示出他的疑惑，说道：“其实是很多。” “……啊？”余空吟愣了，难道少掉的那一成实力至关重要？ 夏衎见余空吟是真的很困惑，就努力组织起语言，把主谓宾之类的全加进去，说道： “我是说，我的实力只剩下原来的六分之一。”伴随夏衎震撼的回答，砖块瓦砾发出滚落的声响——L5又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