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再堵她的嘴已经来不及，只能拽着潘向丽往最近的一家加油站跑。 余空吟自觉断后，把闻声飞来的丧尸一一打下去。 加油站的门口有人守着，待她们进来后就迅速关门，还拉了层盖帘，防止丧尸看到。 “离远点，别让他们闻到气味。”守门的男子说道。 余空吟点头，走进去。很快发现加油站里有熟人。 “李痕，你也在啊。”甄紫燕放开白雪，径直走到一名男子的身前。 余空吟蹙眉跟过去，认出他是和周跃龙一起消失的冷淡男子，原来他叫李痕。 “是你。”她抬头看李痕，问：“周跃龙呢？” “跑了，就在你进门前不久。”李痕回答余空吟，目光又落在甄紫燕的脸上，因为女人正欺身过来，手还按上了他的胸口。 “我们交流一下感情，别搀和进来哦。”甄紫燕说，亲密地挽过李痕的手，临进工具间前双手就迫不及待搭上李痕的肩膀，然后“砰”地一声，门关了。 原来两人是一对儿。 那甄紫燕为什么不跟着李痕跑？ 余空吟心中狐疑，总觉得甄紫燕这女人不太对劲儿…… 周跃龙跑了，伤口又奇迹般地不再流血，余空吟只想着来日方长，逃亡的路上总会遇到周跃龙的。 “给……衣服。”思考之际余空吟听到男人的声音，她抬头，发现负责看门的青年递过来一身工作服，就是加油站常见的那种。 “谢谢。”余空吟才想起自己近乎裸奔。现在人死不了了，形象就得注意点。她脸色微红，有点感动地接过衣服，说道：“我叫余空吟，你呢？”她穿起衣服。 青年忙别过头，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叫赵秋，那边小超市里是我的弟弟和母亲。”他指了指，余空吟果然看到玻璃房里有一对母子。 余空吟点点头，“坐吧，我想问你点事，可以吗？” 赵秋坐下点头，她继续问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从逃难的大巴里跑出来的，被会飞的怪物……”赵秋说到这儿就抖了抖，他永远忘不了那地狱的情景，又觉得在女人面前表现得害怕太没面子，就转移话题，道：“你很厉害啊，敢对付那些怪物。” 余空吟笑了笑，说：“是丧尸，我们都这样叫。” “丧失？丧失什么？” 余空吟知道他理解错了，又纠正回来，说：“尸体的尸”。 “哦，好奇怪的名字。”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赵秋从超市里拿来几大包零食，分给白雪母子和余空吟。余空吟除了得知创恒区的具体情况之外，还得知很多人的目的和他们一样，都是前往首都。 “你们也要去首都？”余空吟问。她不介意和赵秋搭伙，因为他看起来不坏，还带着家人。这样的人一般都靠谱。而且她和白雪必须在一个月内赶到首都，人多一点效率也会高。 “太危险了。我妈的身体吃不消。超市的食物够撑一段，我们想等救援。”赵秋叹了口气。 余空吟的心思一沉，普通民众的思维她能理解，毕竟不是全部人都有勇气面对丧尸。可她既然受恩了，就没道理隐瞒一切，于是说道：“没有救援。” “怎么会？你上哪儿知道的？”赵秋表情惊讶，摆明了不信。 “通讯失效前，我有听广播。”余空吟不打草稿地开说谎。 “警察都在干什么？军队呢？”赵秋的表情十分不安。如果事实真如余空吟所说，他们哪还有活路啊！ “都在逃命。”你眼前这个就是逃命的警察，余空吟在心里补充，又说道：“一起逃吧，不然会死的。” 赵秋的眼睛在小超市和余空吟之间徘徊，站起身，“我问问他们。” 余空吟差不多歇够了，也站起身，走到白雪面前，“谈谈？” 白雪看了眼潘向丽，表情有些为难。 “去远点谈也行。” 白雪又嘱咐潘向丽几句，见潘向丽点头了，就强摆出安慰的笑容，亲她脸颊一下，起身说道，“走吧。” 两人走进洗手间，发现自来水还能用。她们经常一起洗澡，没什么害羞的，就大大方方地清理起身体，聊了点旅途物资的事儿。余空吟打算向赵秋索求一些，白雪则不抱希望。 “空吟，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白雪突然说。 “哦？” 白雪想了想，终于还是说道：“甄紫燕认识罗胜恒，还和罗胜恒说过一样的话。她强调说我很重要，比所有人都重要。可我到底重要在哪里？我明明软弱得很，一路上只会拖后腿，还爱乱发脾气……” 陈队等人保护她们的原因，从一开始就是个谜。白雪不知道，余空吟也不可能知道。她只能劝说几句：“白雪。你已经很不错了，别忘了自己是文科出身哦！”余空吟点了点白雪的鼻子，勉励地对她微笑，“等我们到了首都，病毒的事儿也该过去了。你就还是坐办公室的行政官，我也还是为民除害的小警察。一切都不会变……”这话说得充满了希望，很美好，让人忍不住去想象。 白雪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说道：“空吟，对不起……我真的想过，如果死的是你，不是爸爸有多好。那时候真的就这么想了，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丑陋的想法……”她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低下了头—— “你什么都比我优秀，体育是，唱歌是，连饭做的都比我好吃。我从小就那么笨，我爸老夸你，我就老嫉妒你，想和你比。当初要考警校也是这个原因。就连爸爸不在了，都是因为你……我知道你没错，可就是拗不过去这个坎儿，就是忍不住迁怒你……” 余空吟听着听着就按住白雪的头，苦笑着摸了摸，说： “嗯，我知道。” “呃？”白雪讶然抬头，她看着余空吟的眼睛，心里犹如惊涛骇浪。 “小样的每次考试分一低，就满脸怨念地看着我，当我傻的吗？”余空吟笑道，“可这就是姐妹。同性相斥懂不懂？我都后悔自己不是男的。可是没办法，我不能故意缩手缩脚。这个社会孤儿是没有后台的，我不努力怎么行？” “乱讲！爸妈都当你是亲女儿的。”白雪反驳道。 “我知道，可那不一样。”余空吟笑着说，“至少我没喝过母乳，也不知道被爸妈抱着睡是什么感觉。但这样就够了，我很满足。”她呼了口气，挑眉道：“还生气吗？” “不了。”白雪露出由衷的笑容。自己真傻，竟然说那么多伤人的话。 余空吟也松了口气，她突然觉得自己变聪明了——至少会劝人了。难道觉醒还有这样的好处？余空吟摇摇头，有些啼笑皆非，“讲和？”她问。 “好。” 姐妹俩相视一笑，白雪突然想起甄紫燕说有直升机的事儿，忙要告诉余空吟，可她没等开口，就听到不详的碎落声。 是玻璃！ “妈——！”白雪大喊一声冲出去，发现潘向丽根本不在原地。不仅如此，超市的大门还碎了，很快就有血红的脑袋钻进来。 “快找！”余空吟推一把白雪，单手提刀就冲向大门，手起刀落，丧尸的脑袋就落下一颗。她发现天色变黑了，很不利于作战，心里就有些慌乱。 小超市里赵秋冲出来，他手持棒球棍比划两下要上来，全身都抖得厉害，似乎并未杀过丧尸。 余空吟把一只丧尸踹出老远，直接冲出门口，顺势躲过丧尸的抓挠。她焦急地往里看，却不见白雪出来。 这时候工具间的门自动敞开，白雪瞪大了眼睛——潘向丽吊在工具间的房梁上，舌头伸得老长，怎么看都已经死了…… “妈——！不！别离开我，妈……” 白雪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余空吟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白雪从工具间往外看，隐约能看到余空吟的轮廓。发现女人躲闪不及，被飞行丧尸挠中了胳膊。 白雪瞪大了眼睛。 都是因为你…… 什么都比我强，爸爸最宠爱的你； 我喜欢的罗胜恒，我爱的爸爸，都为你而死； 就连离开妈妈都是你的提议，就因为我离开了，妈妈才会自杀！ 都是因为你！ 余！空！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