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凌波见她就不言语。 默了半晌,才道: “宫中怪闷的,如今大地回春,不如去宫外转转。听闻程爷的兵练得越发好了,前日上朝还问起你,不如去看看她?” 梁宜贞一愣,这才回神。 是啊,故友们也许久未见了。程爷近来吃住都在军营中,当真是不亦乐乎。 “也好。” 梁宜贞颔首,送走鄢凌波遂往军营去。 穗穗见人都走了,自己无聊,便去换了条新裙子玩。 自打做了这个女官,别的好处穗穗倒不稀罕,就是新衣服新零食有好多好多。果然当官就是好啊! “穗穗!” 忽闻人声,只见身后树丛中唏唏窣窣的,似有人影晃动。 穗穗一惊,噌地窜起: “来人啊!有坏人!来…” “喂喂喂!”那人忙窜出来,“是我!” 原是梁南清。 他拍拍头上的树叶,无语望天。闻声而来的护卫们见是虚惊一场,也只讪讪走开。 “小少爷啊。”穗穗拍拍心口,“作甚吓人?!” 梁南清撇撇嘴: “如今是小世孙了。” “哦。”穗穗不以为意,只晃着足尖,欣赏自己的新罗裙。 梁南清挠挠头: “不觉得很厉害么?从前大哥做世孙之时,你不是还挺怕的?” 穗穗打量他几眼,小脑袋一扬: “世孙嘛…很大官么?穗穗如今也是官啊,自然不怕!嗯,还有啊,你不要总穗穗穗穗地唤,要唤‘穗穗大人’才是。” 女官也是官嘛。 梁南清一梗: “是是是,穗穗大人。” 穗穗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 “小世孙你来作甚?长公主不在。” “就是见她不在我才敢来啊,否则又抵着我打趣。”梁南清嘀咕,又举起一包点心,“福云斋的枣泥云片糕,你不能出宫,特意给你买来的。” 穗穗怔住。 自打梁南清举起点心盒子,穗穗的眼睛就没离开过。 她咽了咽喉头,似乎隔空都能把它吃个干净。 梁南清得意笑笑,一把塞她怀里,只道: “看你这么爱吃,若是我不去帮你买,岂不是馋虫要翻天了!穗穗,不,穗穗大人,看来你要一辈子靠我给你买它咯!” 穗穗握着半块枣泥云片糕,腮帮咀嚼,咽了好大一块下去。 梁南清忙递上茶水: “你慢些,又没人跟你抢。我又没说日后不给你买,你别担心嘛。” 穗穗缓了缓,才道: “我不担心啊。” “嗯?”梁南清一怔。 她遂朝屋中努嘴: “御前的张侍卫送了一盒,孙家的侄少爷送了一盒…还有…还有…” 穗穗挥挥手: “哎呀!我记不清了!反正好多好多呢!” 梁南清瞠目结舌,三两步奔过去趴在窗台看。 妈呀!至少五六盒啊! 大楚皇宫也就这么大点,何时蹦出这许多的人?! 他冷哼一声: “看上去就很难吃。穗穗,你说是不是?” “叫穗穗大人!”她认真纠正。 “好!我们的穗穗大人一定不稀罕那些点心,对不对?” “不是啊。”穗穗小脑袋一偏,舔了舔嘴唇,“穗穗也想吃的。” 梁南清一梗。 “不过…”她又咬一口枣泥云片糕,“那是外人的东西。长公主教过穗穗,外人的东西不能拿。” 外人… 那么,在她心里,他是自己人咯! 梁南清一时十分激动: “你放心,日后你的零嘴我都包了!屋子里有的,明日我都买给你!” 穗穗眼睛一亮: “好啊好啊!不过,那些点心我是要还的,却不知怎么还…我也找不见人…” “包在我身上。”梁南清拍拍胸脯,忙冲进去将点心全拎出来,“我去替你还,一个一个还。他们是外人嘛,而咱们是自己人。” “真的?”穗穗一脸感激。 梁南清狠狠点头保证。 “小世孙你真好!”穗穗咧嘴一笑,塞了块枣泥云片糕在他嘴里,“多谢你!明日记得买给穗穗哦!” 梁南清愣住,口中充斥着枣泥云片糕的香甜。 “买…每日都买…” 他望着穗穗的背影喃喃自语。双手是提满的点心盒子,嘴上是满口的点心渣,模样怪糟糟的,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甜。 ………………………… 梁宜贞自打军营回来,已是黄昏时分。 程机杼对自己练的兵很是得意,一一为梁宜贞介绍展示。只是,她问起梁宜贞长公主的事,自己一时间倒不好解释。 程机杼只提着长枪扬言,梁南渚若赶辜负梁宜贞,她就提刀杀进宫里去。 梁宜贞只觉好笑,好不容易才劝下来。本是去散心,这会子倒弄得身心俱疲。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梁南渚这时候还没回宫,大抵也不会来陪她用饭了。 “穗穗,摆饭吧。我自己的。” 梁宜贞叹口气,行入闺房,一头栽在软床中。 “啊!” 她猛地弹起。床上竟睡着个硕大的东西。 “叫什么叫?” 只见梁南渚枕着头,看着她似笑非笑。 梁宜贞好半晌才回过神: “不会好好坐着么?吓死个人!” “坐不住啊。”他一个翻身,从后面抱住梁宜贞,“适才我都听见了,你这祸害,明知我要来,还只让摆一人的饭。你是要饿死我么?嗯,让我想想,这可是弑君大罪啊!” 梁宜贞白他一眼。 “喂,我好不容易偷闲来看你,你别不理我啊!”梁南渚搂她更紧。 梁宜贞轻笑一声: “我要如何理你?别忘了,你是皇上,我是长公主,我可是你的妹妹啊!你想我怎样理你呢?大哥。” 梁南渚凝眉不悦: “怎么又唤大哥!” “因为我是长公主啊。”她道,“或许,皇兄?” “这只是缓兵之计。” “缓谁的兵?”梁宜贞回眸凝着他。 梁南渚不语。 “朝中不稳是不是?”她目光不移,“有大事要发生,对不对?” 梁南渚避开她的目光: “你别问了。” “你在瞒着我?”她道,“你选择瞒我?” “阿贞…我…” “你不是说不会瞒我么?再难的地步都不会瞒我。我们…不是要甘苦与共的么?” “阿贞,你别想太多,长公主是暂时的。很快,咱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你在说什么啊?”梁宜贞凝眉,“我在乎的是皇后之位么?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可瞒的?莫非真被我猜中了?是…扈司青?” 梁南渚面色一滞,唇角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