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目光落向梁宜贞。 来的路上就听说了,晋阳侯府的小姐是个厉害角色,当年在鉴鸿司与姜姨娘恩怨颇深,故而有了今日的设计。 他紧了紧手中的刀,道: “小姐,这是在抚顺王府,不是晋阳侯府。这不是您想不想去的问题。而是我们王爷有请,您就必须去。” 梁宜贞扫他一眼,冷笑一声: “看看,刀光剑影的,是请人的态度么?” “小姐,”侍从近前一步,“您是在拖着时辰呢?” 他顿了顿,一一看过三个女孩子: “一个是王妃,一个是千金小姐,一个是武艺高强的丫头,小的自知惹不起你们,但你们也别为难小的啊。 说白了,我们兄弟不过是奉王爷之命。你们有什么恩怨要解决,先找对人才是,在此处与我们磨叽算怎么回事?” 见梁宜贞几个皆不语,侍从转了转手中的刀柄,半拔出刀: “可别逼小的们动手啊!” 刀面寒光,覃松松吓得面色惨白,恨不得寻个墙缝躲进去。 梁宜贞回头看她一眼: “逢春,照顾好王妃。王爷既然有话要问,咱们问心无愧,自去就是。” 侍从这才缓缓收回刀: “这就对了嘛。” 他躬身抬手: “王妃请,小姐请,姑娘请。” 梁宜贞遂跨门而出,逢春扶着覃松松,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 “姨娘,你怎么样?” 茯苓递了杯热水。 姜素问半散着发,倚着枕屏,床榻周围已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接过水杯轻轻抿一口,此时满脸的轻松得意。 “血袋可处理好了?”姜素问放下杯盏,漫不经心把玩自己的指甲。 茯苓应声: “姨娘放心,都烧成灰了。” 姜素问颔首,又道: “婆子们呢?” “那就更不必操心了。”茯苓笑了笑,接道,“她们都是姜家的老人了。 此前因姜大人之事,咱们府上被贴了封条抄了家,她们自然悉数变卖。 好在小姐有先见之明,求着抚顺王,转头又将她们买回来。 如此,既显得姨娘心善,体恤下人,又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还能帮您向大夫打掩护。真真儿的一举多得!” 茯苓凑近些,束起大拇指: “姨娘,高明啊。” 姜素问垂下眸子,斜勾起唇角: “这孩子没了,我正愁找不到脱身之法,就恰有两只替罪羊凑上来。你说巧不巧?” 茯苓掩面一笑: “依我看,不是巧,是老天爷保佑着姨娘呢!助姨娘收拾那两个贱人!” 话音未落,茯苓又咯咯笑两声: “姨娘没瞧见,王爷的脸都气绿了。直说要剥了那两个贱人的皮给姨娘报仇! 这不,在厢房关了大半日,没食没水的,方才又被王爷揪去问话了。 以咱们王爷的脾气,只怕不死也要掉半条命。” 姜素问听得津津有味,慢悠悠打个呵欠: “折腾大半日,倒真有些乏了。” “乏了便歇下吧?”茯苓理了理靠枕。 谁知姜素问噗嗤一声: “歇下就看不成大戏了啊,真是伤脑筋。我还想亲眼看看两个贱人的下场呢!” 茯苓憋笑: “那咱们就歪着,一有动静,我便让小丫头来报。姨娘看可好?” 姜素问颔首,不再言语,撑着头假寐。 ………… 抚顺王府的侍从压着三个女孩子来到正堂。 覃松松吓得腿软,整个人挂在逢春身上。梁宜贞亦揪紧了心。今日落在抚顺王手里,若说丝毫不紧张,那是骗人的瞎话。 嗖! 忽听一声厉响,清脆又急促。 是挥空鞭的声音。 只见抚顺王站在面前,手执皮鞭,满脸凶神恶煞。他双眼猩红,恶狠狠要紧牙关,恨不得当场吃人! “给我绑了!” 一声令下,侍从们纷纷上手。 逢春忙冲过去护着梁宜贞,三两脚踢飞正上前的人。谁知一人倒下,更多的人涌上来。 逢春双拳难敌,又拖着覃松松又顾着梁宜贞,根本应付不来。 不多时,三人便被分别制住,捆成了粽子。 “你凭什么绑我们?!”梁宜贞一面挣扎一面高喊,“抚顺王,你这是滥用私刑,知法犯法!” 抚顺王眼皮一抬,大跨步而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跟本王掰扯《大楚律》?本王告诉你,这是皇城,我是皇室,我就是律,我就是法! 怎么,小丫头,想去大理寺状告本王?” 抚顺王捏紧她的下巴,狠狠一抬: “首先,你得活着出去。” 他盯着她,冷笑一声: “但你没这个机会了!” 抚顺王一把甩开她的下巴,抬手指一圈三人: “你们,都要给我儿子陪葬!用你们的命,来为素问妹妹赎罪!” 覃松松一直哭,整个人不停颤抖: “小胖子,我们没有…没有的。是姜师姐自己抓着我,然后自己去撞宜贞姐姐的。 我也不知道,小侄儿怎么就没了。不是我们,你抓错人了,真的!” “你给本王闭嘴!” 抚顺王一脚踹去,又抓起她的长发,扯得覃松松头皮生疼。 “覃松松…”他死盯着她,“真会装无辜啊!本王今早见你来还斗篷,一脸天真,差点就信了你的邪! 你倒好,转眼就约着你的好师姐去害素问妹妹! 若不是本王提早回来,只怕素问妹妹的命也要折在你们手里吧?!” 逢春眼见不行,这抚顺王完全失去理智,与他皆是丝毫不听。 她一咬牙,便道: “抚顺王,撞上姜姨娘肚子的是我,在场许多丫头婆子都看见的,不关小姐与王妃的事。 您要如何处置就冲我来!” “你?!”抚顺王目光落向逢春,十分阴寒。 他缓步过去,抬手就是一鞭子。 只见逢春肩头绽开一道血痕,直漫向背脊。衣衫炸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隐约见得女子的肌肤。 “逢春!” 梁宜贞被束着手脚,连滚带爬,用身子遮住逢春的伤口。 她抬眼瞪向抚顺王: “你说是我们害了你儿子,有证据么?” “呵!”抚顺王气极反笑,“满院的丫头仆妇都是证据,素问妹妹的血,大夫的脉案,都是证据! 我知你伶牙俐齿善于狡辩,但这回,休想在我这里脱身!” 说着就扬起鞭子。 身旁侍从一惊,忙拦住,耳语道: “王爷,出气归出气,当心闹出人命啊。” “本王就是要闹出人命!”抚顺王一把推开侍从,“她们能奈我何?!” 说罢再次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