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作甚?” 凌波党的女孩子们瞬间直起背。 “办茶会的事,算我一个!”那个世孙党的女孩子高声道。 什么情况? 她们两边不是一向水火不容么? 不及想通,茶坊门口又涌入一群女孩子: “还有我们!” 气势汹汹,义正言辞,世孙党无疑。 领头的道: “你们这群人虽然讨厌,但凌波少爷与世孙亲如兄弟。世孙昨日砸聘礼,就是把态度摆在面上了。他看不下去的事,我们也看不下去。” “对!”世孙党附和,“我们帮着办茶会,那也算世孙的心意。我们家世孙,可是极重兄弟情义的。” 凌波党狐疑看着她们,又有些感动,又不敢应。 她们跟她们的世孙一样,滑头得很,谁知有没有坑? 杨淑尔藏在人群中摇扇围观,此时方上前: “多一个人多一分热闹,我看是挺好的事。你们两边,也该冰释前嫌了。” 女孩子们面面相觑。 杨淑尔人缘好学问好,她的话,她们是愿意听一听的。 “也对,淑尔既不是凌波党也不是世孙党。咱们就听她的,公平。” 女孩子们纷纷附和。 有人窜出头: “不过,两党都不是,淑尔是敬亭党?” 杨淑尔摇扇一笑: “宜贞党啊。” ………… 从晋阳侯府回府衙的路很长,徐故端坐车中,闭目养神。 忽而惊醒。 车外喧嚣声骤起,即使是主街,也比平日闹腾许多。 “出什么事了?”他沉声,微蹙眉。 “是女孩子们。”赵阿四躬身道,“发些传单,瞎闹腾。” 说着递了几张进去。 徐故接过看一眼,又挑帘望去。 女孩子们很卖命啊,更有甚者声泪俱下同路人哭诉。 “请看一看。”女孩子拦着路人,“青梅不再,徒留竹马。我们的凌波少爷只是个受伤的孩子,请了解一下这个茶会,他需要大家的支持与安抚。” “钱买不来快乐,药医不好心痛,他需要我们。” “请看一看,请签个名,让他知道我们一直在他身边。” “凌波少爷真可怜,我能去茶会么?”大婶边叹边哭,“大婶可是东街第一劝!人生有什么过不去的砍,大婶都能给劝好!” “当然能去,谢谢大婶。我们会记住你的。” “也欢迎你的家人。” …… 徐故掩上车帘。 孩子们啊。 太容易被煽动了。 “如此规模的茶会,女孩子们破费了啊。”徐故轻笑摇头。 赵阿四鼻息一哼: “都是些败家女,还不是花家里的钱。” “那也要看看,家长们敢不敢出这个钱。”徐故闭目道。 赵阿四一瞬会意,抱拳: “属下这就去。” 说罢马头调转,消失在人群之中。 ………… 深夜。 富商潘老爷在庭院中来回踱步。自打参与了川商罢市的事,川宁就没安生过。 先是春鸿会一闹,所有注意力都在梁家小姐身上,没人去看现场的横幅。他只觉自己的赞助都打了水漂。 接下来又是这一桩荒唐的婚事。梁家小姐与徐大人?这都什么事啊! 这还不算完。 人家的姻缘纠葛说破天也是私事,偏偏那群女孩子弄了个什么“关爱凌波”的茶会。这不故意打徐大人的脸么? 最要命的是,他家潘小姐还参与其中,摇旗呐喊。 潘小姐才与组织茶会的姐妹开完会,这会子躲在院外,打算从后门溜进去。 “滚出来!”潘老爷一声怒喝。 潘小姐娇躯一颤,只得一小步一小步挪出来,手指扯着裙带打转: “父…父亲…” “都什么时辰了!你去何处浪了?!”潘老爷本就生气,看到她更是心烦。 潘小姐撇嘴嘀咕: “女孩子们的事。” “茶会的事吧!”潘老爷吹胡子瞪眼。 潘小姐眼睛一亮,噔噔上前: “父亲也知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可见传播够快够广。 “速速停手!”潘老爷不想废话,“你那个茶会,我一分钱也不会出。这个月的零花也没了!还有,当铺都打过招呼,敢当首饰,提头来见!” 什么?! 潘小姐手中还握着传单,只觉“咔嚓”一声, 晴天霹雳。 川宁的另一处宅子,灯火通明,院子中的女孩子满脸委屈,亦感受到了晴天霹雳。 咔嚓!咔嚓!咔嚓! 霹雳不停。 东街的、西街的、南街的…几乎有女孩子的人家,今夜都是这般境况。 一夜之间,富贵小姐们成了穷光蛋。 ………… 清晨。 川宁的街市异常安静。 没有钱,昨日的热情,早被碾压得渣都不剩。 人称“东街第一劝”的大婶拦住女孩子: “姑娘,茶会的日子定了么?我还准备了好多说辞呢,定能把凌波少爷说开心。” “辛苦大婶。”女孩子没精打采,“没茶会了。” 大婶一脸懵: “没茶会?敢情你们耍着大婶玩啊?多少人都等着,你们这会子说没茶会!” 女孩子也无奈,摊手: “没钱啊。” 钱啊…大婶沉吟。 要钱的话,她也不去了。 “谁说没有茶会?谁说没有钱?” 清晨薄雾中,小宝打马而来。 女孩子发誓,这是她见过小宝最帅的时候。 高楼上紧闭的窗户纷纷推开,角落里的人也一个个探出头。 小宝“吁”声停马,道: “凌波少爷感谢小姐们的关心。他说了,你们的关心已经很贵重,不能再让大家破费。这个钱,鄢府出。” 说罢,马鞭一挥,又朝下一条街疾驰而去。 “哟呼!” 女孩子一声欢呼。 “哟呼!” “哟呼!” …… 一条街的人跟着欢呼起来。 她们的茶会回来了!失而复得的东西,总是更让人珍惜。 ………… “什么?!”潘老爷气得直跳脚,“鄢凌波出钱!” 一起约饭的老爷们都跳起来。谁家还没个不省心的女孩子呢! “鄢会长…”一老爷扶额,“也得罪不起啊。” “徐大人就得罪得起么?”潘老爷道。 “两难啊两难。” “也不难。”一老爷道,“我听说,宜贞小姐是自愿与徐大人吃茶的,是晋阳侯府嫌人家不如鄢会长富裕,不想认。这群孩子又不知是非瞎起哄!” “那就是晋阳侯府没理了。” “我怎么听说,是宜贞小姐脑子伤了,不记得‘吃茶’的含义?” “管他们谁有理,反正咱们不出钱,态度在了,徐大人也不好说甚。孩子们就别管了。不过是关心她们的凌波少爷,又不是去抢亲,不犯法嘛。” 众人附和,烫手山芋,甩手不管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