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喝一声,她坠入黑暗。 “黎浅浅!黎浅浅!”电话那端传来柏弘野的暴吼声之后,归于关机。 黎浅浅嘶了一声,只知道自己大概掉进了一个路面上挖出来的洞里。 四周是刺鼻的油漆与水泥的味道,混淆着一股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让她险些作呕。 手机也不知道被自己刚刚摔在了哪里,外面的光线本就黑暗,这下子……更加的黑了。 难道她要在这里呆一/夜,然后明天一直等到这边有车过来? 黎浅浅蹙眉,手上身上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看起来受伤不轻。 有些沙石在她跌进来的瞬间擦过她娇嫩的肌肤,留下不同深浅痕迹的伤痕。 好痛…… 无力地靠着洞的旁边半躺着,黎浅浅抬起头想要从顶端看到光线,但视线里却仍旧是一片黑压压的,像是与漆黑的天空融成了一体似的。 “晟瑾……”她低声喃喃的喊着,回答她的却是一片寂静。 缩起脚,她想要查看身上的伤口,伸手摸去,只摸到湿润润的东西。 流血了吧…… 身体上的酸痛感伴随着黑夜的寂静,一直延续到心底。 左胸口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石头压住无法呼吸。她开始惧怕这样的黑暗……自己一个人,独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没有光线,没有熟悉的人,黑漆漆的只能自己挣扎。 这种感觉,在父亲破产之时,她也感受过。这一次,是第二次。 好像要将自己吞噬掉了似的。 好像很多事情兜兜转转她永远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开心,一个人的难过,一个人做的错误的决定,一个人愚蠢的判断。 到头来,这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造成的。 爸爸在狱中,妈在医院,最心疼的妹妹下落不明…… 她孤身一人的活着,活得这么疲惫这么落魄。 最以为有希望的爱人的世界里不是她,而是有漂亮的未婚妻,她是一个人。 而对于柏弘野来说……她算的上人吗? 黑夜里传来狗吠声,汹涌嚣张,听得她头皮发麻。她忽然间拥抱住了自己,将自己抱得紧紧地,也不管身上的疼痛,只是紧紧地。 好像这样做,就能够感受得到另外一个自己,这样,就不孤单了吧? 洞中同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老鼠爬过的声音。 黎浅浅吓得立马不敢乱动,屏住呼吸听着,身上冷汗直流,一颗心瞬间要蹦出来。 不要…… 千万不要是老鼠…… 可惜老天就是这样在玩弄她。在黎浅浅祈祷的时候,一声轻微的吱吱声,让她整个人陷入崩溃状态。 晟瑾……晟瑾…… 她心里拼命地在喊着,迫切的想要他快些找到自己。 那吱吱的声音朝着她的身边渐渐地靠近,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她不知道有多少只,但是声音……是很杂乱的。 她害怕老鼠,害怕这些黑夜里生存的小东西…… “晟瑾……” 脑海里,不禁回想起曾经在树林中与他散步时候,突然间一只小老鼠从她脚背上仓促跑过,吓得她当时差点摔倒,一种强烈的恶心感从心里而出,当场都不想走路,从此对老鼠这种生物深痛恶绝。 当时的他,温柔的将她搂住,然后抱着她去买了矿泉水,一点一点清洗着她的脚背,就怕有洁癖的她不自在。 那个时候他的声音温柔,笑容仿佛现在还在眼前清晰可见。 他说,浅浅,不怕,以后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因为,有他在。 当晚,是他一直形影不离抱着自己回去的,没有一秒放下过她…… “晟瑾……” 她喃喃的开口,你不是说过,以后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吗? 你不是说过有你在吗? 你现在是不是过来了?你能够依照默契找到我吗? 黎浅浅的心里是无尽的忐忑与害怕,她害怕他找不到她,就好像他消失的那段日子她找不到他,然后自己手足无措,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那吱吱的声音越来越逼近,黎浅浅低喝了一声,想要吓退那群老鼠,伸手想要去抓什么东西砸过去。 忍着恶心感,她朝着身后摸索了一下,摸到一个桶装物的东西,里面湿润润的触感让她从心里生出一种恶心感。 提起来朝着老鼠倒过去,吱吱的声音乱窜成一片,慌乱的散开却又瞬间聚拢,好像是在商量要不要报复黎浅浅。 “吱吱……” 毛骨悚然的声音。 她不禁有些绝望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黎浅浅——” “黎小姐……” 她听错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出来找她? 黎浅浅屏住呼吸,认真的听着动静。是晟瑾吗?是他吗?他带人来找自己了? “靠!” “……”黎浅浅似乎听到了一声脏话。 “黎浅浅,你要是还活着就给老子滚出来!否则我烧了这整座城区,也要让你现形!” 粗暴的口吻不近不远的响起,黎浅浅心跳加快,张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柏弘野?! 他怎么找到自己这里来的?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地址的! “柏弘野……”她猛然站起身,耳边再也听不到吱吱的声音,似乎也感觉不到头的烧痛,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以自己最响亮最迫切的声音回复着他。 “柏弘野……柏弘野……” 我在,我在这里。你快来。 “黎浅浅!黎浅浅——”他还在那端喊着,混淆着其余人的声音,似乎在进行着全城搜捕。 “柏弘野!”她以自己最大的声音喊着,生怕他不见,“我在这里!” “我在这——” “喂……你听到了吗?”她的声音逐渐变小,生怕他的声音消失掉。 可是好半晌,她再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仿佛四周的声音都消失了一般。 对着安静的洞口,她无力的张张嘴,小声的喊出,用尽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 “柏弘野……你快来接我……” 她的体力与精神已经到了极限……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是最小,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她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