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轮崭新的太阳升起。
尽管已经准备完全抛开情丝所扰,静下心来迎接两天后的选举,但毕竟没有村里工作经验的秦如嫣,还是难免有些许的紧张。她决定向哥哥秦如晖去请教一二,恰逢那天是桃花坎儿村五天一次的赶集日,秦如嫣吃过早饭又收拾了一下她那辆小破车,推出家门。
行至赖家门口,她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约赖静娴同去?赖静娴一直对秦如晖抱有幻想,然而他们之间毕竟隔着一个夏雪晴,如果她约赖静娴同去见秦如晖,心里似乎有点儿莫名的罪恶感,尽管不是有意将他们拉近。想到这里,秦如嫣匆忙骑上车准备独自去桃花坎儿。
突然赖家的大门闪开一条缝隙,接着“吱扭扭”的几声响动,两扇绿漆铁门分别朝两边展开,随着一声轻咳赖静娴探出了脑袋。她居然一改往日的短发短裙,洒脱不羁的形象,一头金色的卷发飘逸过肩,尽管是一只假发套,但却闪着微光果然给她的气质增色不少。赖静娴和秦如嫣一样也换上了略厚的套装,红得如同火焰,看得出里面应该是加了保暖的内衣,所以人丝毫没有畏惧初冬的寒意。脸也不再是浓妆艳抹的僵尸白,只淡淡的描了一下眉毛和眼线,唇彩用的是透明的只是水润了一下俏皮可爱的小嘴儿。
“秦如嫣!怎么个意思?嗯?哼!想躲着我?”
身后传来赖静娴一连串儿的问话,秦如嫣不得不停下车子驻足回望。眼前的赖静娴真的出乎她的意料,俨然就是一位标准的淑女。秦如嫣不觉笑着对她竖起大拇指赞道:“士别一日,居然换了容颜?美!这才是赖小仙儿呢!越来越仙气十足了!”
“少废话!我想知道你为啥躲着我?你居然答非所问。”
“瞧瞧,瞧瞧,你这说话的方式能不能改改呀?这可不符合你今天的气质啊!”秦如嫣笑看着言辞与气质十分不符的赖静娴,想借此转移话题,对她的问话不做回答。
“呵!那我就装一天给你看。”赖静娴冷笑了一下,转而故意扭捏着声音说。
“咳咳,我马上去见秦书记,想去呢……就速速去取你的交通工具来。给你两分钟,过期不候哦。”秦如嫣干咳两声,笑着说。
“真的?你不早说?快来!把你那破自行车扔了,我开车去。”赖静娴喜出望外,一把夺过秦如嫣的小破车就往她家大门里扔。
秦如嫣摇头笑看着她。
果然,赖静娴很快将车开了出来。
两个村子之间的路果然变了模样,比之前油亮且平坦了。且不论赖无伟和李怀水的意图和居心,至少那段路真真实实的修好了,这一点,村民还是会给他们记一次功德的。驱车行驶在那条路上,赖静娴第一次因为她父亲而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自豪,加之要去见秦如晖,她的心情格外的好。
“哎,听说她把服装店搬到城里去了,今天又是周末,我想……肯定他一个人在家。嘿嘿!”
赖静娴一边悠哉悠哉的开着车一边说,而且还傻傻的笑。
“你到底说谁呀?一会儿她,一会儿他的,到底指谁?”秦如嫣故作糊涂的笑问。
“当然是她和他了!她不在镇上做生意了,当然家里很可能就剩他一个人在了嘛!”
赖静娴解释着。
“好好好,我不问了。反正你一会儿就能见到你想见的那个他,或者是你不想见的那个她了。呵呵!”
秦如嫣绕口令似的说了那么多,赖静娴一阵愉悦的大笑。
桃花坎儿的集市依旧是那么热闹,路修好后来赶集的人似乎比以往更多了,看来赖静娴还是不能开车从集市那条街穿过。思索片刻,她又转了个弯去了刘览的养殖场。因为想见到秦如晖的迫切之心,赖静娴将车停在刘览门口,居然没有打声招呼。
“要不要……”
“哎!没事儿,甭管他!再说了,我今天的美可不是给他准备的。让他看见了,我怕他不让我走喽……”
秦如嫣感觉有失礼仪,但赖静娴却打断了她的话,似乎还自信满满得意地笑起来。
“你呀!女为悦己者容,其实人家刘览是真的喜欢你,你就不能为人家‘容’一次?哈哈!”秦如嫣整理了一下背包,往集市的方向走着,同时跟赖静娴开着玩笑。
“要容啊,你去为他容吧,从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他也惦记着你呢。”
“哈哈……”
两人一起笑着,缓步走向集市那边。秦如晖和夏雪晴的居所要穿过集市那条街,一阵的拥挤和耳边嘈杂的熙攘声中,两人终于冲出了如蚁开会般密集的人群。秦如嫣终于长吁口气,又转身走进紧邻大道的一条颀长的胡同。行至秦如晖的家门口,赖静娴突然放缓了脚步,从背包里掏出一只精致的便携妆盒儿,轻轻打开对镜审视着自己的娇容。
秦如嫣猛然拽了一把她的胳膊,因为院门是虚掩着的,所以直接拉她推门走了进去。院里停放着电动自行车和秦如晖惯用的那辆农用车,看来他的确是在家的,只是家里鸦雀无声,或许女儿笑颖也被夏雪晴带到城里了吧。见此情景,赖静娴的兴奋更加溢于言表,居然抢先秦如嫣一步,匆忙走进了秦如晖居住的房间。
然而,房间的情景让两人一时傻了眼。客厅里一片狼藉,桌子、柜子、沙发、电视几乎所有家具统统无一幸免的“缺腿断臂”,惨不忍睹,而且房间散发出一种酒肉和呕吐物混合的味道,让人不禁想屏住呼吸。
趟着脚下的碎木屑和玻璃残渣,两人急急走向卧房。
趴在床上的秦如晖,头发凌乱且看似沾染着一些恶臭的呕吐物,浑身的衣着脏兮兮,一只脚穿着鞋一只只穿了袜子。其面部表情痛苦且憔悴,睡着的样子让赖静娴的心瞬间如撕碎了一般。她扑上前去双臂托起了秦如晖的头部及上半个身子,焦虑且担忧的呼唤着。
“醒醒,快醒醒啊!你这是咋了?啊,啊……”赖静娴心疼的哭了,一旁的秦如嫣也忍不住鼻子一酸泪水簌簌滚落。
“哥,这是怎么了?”
酣睡中的秦如晖听到有人呼唤,渐渐地睁开眼睛。当发现赖静娴正泪眼迷离的望着他时,他迅速挣脱开她的臂弯,尴尬的看了她一眼很快翻身坐起。
“我去洗把脸。”秦如晖说着跑去了洗手间。
秦如嫣预测到这个家一定是又发生了一场“战争”,而且来势凶猛。在秦如晖洗漱的间隙,秦如嫣和赖静娴各自放下背包,心有灵犀的同时拿起笤帚和拖把开始打扫房间。
秦如晖洗漱完毕又回了卧房,很快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
“哥,到底怎么回事?”秦如嫣一边打扫,一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秦如晖坐到已经坏了一角的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表情十分懊恼。
“说话呀,你!急死我了!”赖静娴用手里的拖把使劲的往地上敲着,依旧焦急地望着秦如晖。
秦如晖吐出一口烟雾,叹口气缓缓地道出了前一晚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