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响午喝到黄昏。 姜姝只是小小喝了几杯，楚景逸与李君羡直接提壶，肆意痛饮。 二人都喝了不少，现在早已醉地趴在案上。 即便是醉倒，楚景逸也没忘记胡言乱语。 “我就是要当人人讨厌的废物，我厌恶以前循规蹈矩的一切，这一生，我绝对不会再选错了。” 相比于楚景逸，李君羡倒要安静许多。 姜姝此时坐在楚景逸的右侧，她的右侧便是门。 她双手撑着小脸，轻笑端详楚景逸的昏睡容貌。 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楚景逸不适动了动身子。 姜姝吓地赶紧收回了手。 没想，他只是找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去。 姜姝轻笑一声站起，转身出了厢房。 她找来李君羡府中下人，才将这二人安置好。 今夜只怕要在将军府过夜了。 只是天色尚早，姜姝没有丝毫睡意。 她只能在将军府内闲逛打发时间。 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 姜姝闲逛至院子的围墙边，却听见了几声低声抽泣。 “夜深人静，谁在哭？” 声音好像是从墙的另一边传来。 姜姝只能翻身爬墙，一探究竟。 她两手攀附围墙，借着银白月色，竟瞧见一粉衣女子正端墙角下哭泣。 女子身下留有剪影。 姜姝确认眼前女子是人不是鬼，俨然松了一口气。 “你谁啊？为何蹲在这将军府外哭泣？” 姜姝这一番轻喊吓了女子一跳。 她一个激灵回头，轻纱遮挡了半边脸，只露出了一双清澈杏眸。 她眉心的那点朱红醒目映入了姜姝的双眸。 姜姝神色诧异，“姑娘，我们是不是在那里见过？” 姜瑶醒来时遇到的人与事，姜姝现在也开始有记忆了。 难道是因为她开始接纳姜瑶，所以记忆也共同了吗？ 双重人格这件事本就玄虚，姜姝不敢多作猜想。 顾知瑶看到姜姝，吓地跌撞从地下爬起。 一步也不敢回头地逃离出姜姝的视线。 “姑娘，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姜姝对顾知瑶远走的身影高喊。 她一边喊一边翻身跳下围墙，追了上去。 顾知瑶身子娇弱，不及姜姝跑得快。 姜姝很快便追上了她。 她单手扼住顾知瑶的手肘。 夜色已降临，南长街安静地不见一个路人。 顾知瑶惊吓回头，轻喊一声，“姜瑶姑娘。” “姜瑶？你见过姜瑶？” “姜瑶姑娘你在说什么？” 察觉自己的失态，姜姝放开手，略表歉意道：“对不起，我上次受伤太严重了，忘了与姑娘在那里见过，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姑娘现在能跳能跑，说话中气十足，想必已无大碍了吧？” “嗯，已经好地差不多了。” “那就好，但是姑娘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姜姝思忖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 见此，顾知瑶也不再多问。 她向姜姝盈盈福身，“小女子顾知瑶。” “顾知瑶。”这三个字在姜姝脑海倏忽闪过，她低喊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救了我。” 顾知瑶点了点头，未出声回话。 “你为何要蹲在将军府的墙角哭泣？”这才是姜姝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我回家途中，路过将军府，把这个月的月俸弄丢了，所以……” “所以你原路返回，想把钱袋找回来，但是你找一天，也找不回来，对不对？”姜姝忙不迭出声抢答道。 顾知瑶犹豫一会儿，点头默认了。 看到她如此模样，姜姝于心不忍从怀中拿出几两银子放在顾知瑶手中。 “姜瑶姑娘，我不能拿你的银两。”顾知瑶欲将银两还回。 姜姝摇了摇头，“拿着吧，以后再还我。” “谢谢姜瑶姑娘。” “其实除了姜瑶这个名字，我还有另一个名字。” “另一个名字？” “对，顾姑娘还可以喊我姜姝。” “好，我记住了。”她的声音还是一贯地清脆温柔。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你独自一人走夜路，不安全。” “就在这南长街的街头，也不是很远，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好，不用麻烦姜姝姑娘了。” “南长街。”姜姝低语一番，算是记得了这条街道。 而后，她赶紧高声回道：“不麻烦，走吧。” 说罢，还没等顾知瑶拒绝，姜姝已越过她，自顾往前走。 看着姜姝往前缓行的背影，顾知瑶面纱下红唇轻轻扬起。 随后，她小跑跟上，走在姜姝的右侧。 大地已沉睡，除了微风轻轻，冷漠的街道寂静无声。 “知瑶，这南长街怎么跟闹鬼似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闻言，顾知瑶轻声笑了笑道：“因为南长街的房舍普通百姓住不起，皇室贵族又瞧不上，这边的房舍府邸有好些都是空的，有人住的府邸，都是经商的商人，他们要四处劳碌奔波，很少在住在府上。” “哦。”姜姝明白点了点头。 “姜姝姑娘，知瑶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顾知瑶的语气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有什么地方失了礼数。 “你问啊。” “你为何……会出现在将军府？” 闻此言，姜姝倏然顿住脚步。 她站住身子，侧身看着顾知瑶，“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若是姜姝姑娘不想说就算了，是知瑶冒昧了。”语毕，顾知瑶避开她的目光，快步往前走。 姜姝小跑跟上去，“我其实是景王爷身边的侍女，王爷今日找李将军叙旧，我跟在一旁侍候罢了。” 顾知瑶虽救了姜姝，但在姜姝还没完全把她了解清楚之前，不能坦诚相对。 江湖路凶险，人心也难测。 若是姜姝对谁都没防备，对谁都坦诚相对，她早就尸骨无存了。 “真的是这样吗？” “你看我穿的这身衣裳都知道了。” “我相信你，姜姝姑娘。” “别喊姑娘了，直接喊我姜姝吧，这样亲切。”姜姝亲密揽过顾知瑶的肩。 “嗯。” 二人一边走一边交谈，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街头。 “快走吧，找了一天钱袋，你一定累坏了，回去好好休息，下次等我得空了，我再来找你。” “谢谢你，姜姝。”闻声，顾知瑶忍不住回头，对站在小巷外的姜姝再一次作出道谢。 姜姝抬起右手，朝她挥了挥，“去吧。” 顾知瑶点点头，回身往前走。 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 眼看着顾知瑶进屋，姜姝这才转身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