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程遇今天有四台心臟介入手術，他七點半就到了导管室，导管室裡面除了医疗仪器发出的声音，静俏俏的，几个术后患者在观察，同事们默契点头打过招呼，就继续预备工作。 換上铅衣和铅围脖，程遇耸动肩颈，活洛一下筋骨，就步入手术室。 心脏介入手术是通过放射线进行操作的，故他们必须穿上铅服作为保护，记得以前教授说过，当心外医生除了技术高，最重要是身高，原因一是看身体“里面”比人清楚，第二就是预算会被沿服压得越来越矮，程遇现在当然没矮，但颈膊腰痛是躲不过。 第一台手术八时十五分开始，患者患冠心病，手术相当顺利，不到四十分钟就装妥心脏支架，程遇脱下笨重的铅眼镜，揉揉鼻梁，正预备遏一下，护士急冲冲跑进来：“刚从云头镇医院转过来一个急性心肌梗死患者，情况紧急，伍医生叫你马上过去。” 程遇立即脱下手术服，直奔心内科病房，患者情况很坏，要马上手术，他取了几份动脉造影和文件，沿途交代护士：“备好临时起搏器、除颤仪，通知延遲下台手術。” 回到导管室已满头大汗，急忙洗了把脸换回铅服，便跟其他医生商讨布置。 每次程遇上手术台都有一种赴战场的感觉，分别只在大战小战，是主帅还是武将。 这台手术做了差不多四小时，中途患者出现过两次心率下降，幸好有惊无险。 所有人都快累扒，有椅子的坐椅子，没椅子的索性坐地上休息，缓了十来分钟才出来换衣服， “我看这件衬衫能拧出~水来。”二助医生小林说，还真的走到洗手盘边拧， 护土笑：“你不是常喊要跑步减肥吗？今天不用跑，出汗够多了。” “何止？我看吃大餐也不怕。”麻醉医生说， “妈呀！还有三台手术，我也想吃大餐。”小林苦着脸， 程遇看看表，确实时间紧张：“这样吧！大餐先留着，外卖我埋单，小林，两个肉包，一杯咖啡，我回办公室换身衣服，十五分钟回。”抱着差不多二十斤的铅衣交给护工，衬衣湿湿粘粘，想他也不会比小林好。 小俊的手术安排在最後，手术不复杂，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但由於小俊年纪少，保守起见，程遇先把他留在导管室观察。 从导管室出来，小俊父母焦急上前：“小俊怎样？” “手术顺利，留下观察一下，一两小时就能送回病房，放心。”程遇累到连话都不想说，吩咐小林跟他们讲解术後护理，他按按脖子，僵硬酸痛，恨不得马上找张床趟下， “程主任，辛苦了。”徐娃从过度的椅子站起来，甜甜地笑道， “应该的。” 徐娃递上一包饮料和外卖盒：“刚才吃饭时顺便打包的，不过已经冷了，热一下再吃吧！” 他也不客气，伸手接过：“谢谢！正好肚子饿。” “不打扰你了，再见！”徐娃微微躬身， 程遇走了两步，回头问：“你要等小俊？” “是呀！” “他要观察一两小时才能出来，要不你明天过来吧。” 徐娃望望手术室方向，有点犹疑，她已经等了半天，虽然知道小俊没事，还是想看一眼才放心。 “要不，到我办公室等？”程遇试探问， “方便吗？会阻你工作麽？” “没事，走吧！” 徐娃跟小俊爸妈交代了一声，就跟着程遇走。 ****** 徐娃与程遇并肩，不时传来阵阵类似漱囗水的味道，她偷眼看他，见程遇不时活络颈脖，白大褂皱巴巴，微乱的背头，不若平日整洁精神，徐娃心想当医生真辛苦，怪不得吃个饭也要争分夺秒。 “你先休息一下，我还要写术後纪录。”程遇指指沙发， 徐娃拿出手机刷，终极觉群里小熊上传了一张韩国男星的机场照，是她表姐出差时抓拍到的。 熊抖抖：“你看那西瓜头发型，可爱又青春，萌得我心都化啰。” 成吉思汉：“我说大姐，几岁了？还萌小鲜肉？（撇嘴）” 小星星：“（晕）” 熊抖抖：“小鲜肉怎麽了，御姐最爱就是小鲜肉，懂？” 小星星：“我就喜欢老胡这样的，大背头。” 成吉思汉：“对，成熟英俊，又有男人味（心）” 熊抖抖：“老女人当然喜欢成熟的，理解（奸笑）” 成吉思汉：“？？？（怒）” 熊抖抖：“这里不是你最老吗？（大笑）” 觉主娃娃：“（笑）” 熊抖抖：“亲，来了正好，问你喜欢小鲜肉还是成熟的？” 熊抖抖：“娃娃最年轻，问她。” 其实徐娃也二十五了，只比她们小几个月，她天生一张娃娃脸，常被她们取笑伪娃娃。 “怎样？问你呢？”小熊催促， 她抬头，眼前也有个大背头在专注工作，深邃的眸子，挺直的鼻梁，轮廓突出得来又不过於刚硬，她回：“绝对是大背头胜，满分。” 术後报告终於完成，程遇伸懒腰揉肩膀，又累又饿，徐娃靠着沙发睡了，他打开外卖盒，是小笼包，的确凉了，怕出去翻热会吵醒徐娃，他冷着吃了半盒，心里却是暖暖的。 徐娃被手机震动声音吵醒，她动了一下，拉拉身上毯子，很困，隐约想起好像在程遇办公室，她睁眼，眼前的程遇伏在书桌上睡着了，他眉眼放松，嘴唇轻抿，几根头发垂下遮住一边眼睛，整个人看来比平常更柔和，回想跟程遇相处的点滴，确实是个值得打满分的男人。 “笃笃笃”听到敲门声，徐娃连忙别开眼，坐正身子，程遇悠悠转醒，走去开门， “车还你了，真爽！”是李进前雀跃的声音， “不是说我下班找你吗？”程遇接过车钥匙， “刚打你电话没接，就直接过来，我还赶着写报告呢。” “可能眯了一会听不见。”程遇翻出手机，刚才怕吵到徐娃，调了静音， 徐娃草草叠完毯子站起来，抓顺头发，理好衣服， “嗨，李医生。” “徐娃？”李进前微讶， 徐娃不好意思：“Sorry呀，程主任，刚刚睡着了，还睡了那么久，阻你下班了啊。” 李进前看看程遇，又看看徐娃，他补脑：舒适的沙发，乱了的毯子，散乱的头发，皱皱的衣衫，最重要是孤男寡女……一起睡？ 他当然不敢说，但那浓浓的暧昧味道怎么昏得他心情激动又抗奋呢，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