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中,云秋尘跌跌撞撞地绕过假山,脚下一软,踉跄着便要摔倒,秋劲尧上前欲扶,另一道白影却更快,一霎闪到云秋尘身边,将她打横抱起,俊美尔雅的面庞上充满焦急压抑的神色,不再是一片从容。
云秋尘仰头看向这张魂萦梦绕的俊逸面庞,呵呵笑了,清冷的芙蓉面庞上泛起少见的稚气可爱,在灯笼的映照下尤显得粉雕玉琢。
“你不许我贴近你,如今怎么又能抱我呢?”
文掠天咬着牙,看着那凤眼深处荡漾的一抹不受控制的媚情。
“明知酒里掺了春药,为何还喝?”
“我不喝,无法脱身,我喝了,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带我走”云秋尘説着,伸手软绵绵地搂住文掠天,将面庞埋入文掠天怀里,仿佛撒娇一般,却已经沉沉失去意识。
秋劲尧阴恻恻地道,“今晚,我会让东宫十七名嫔妃都尝尝春药的滋味,朔晗既然敢走这步棋,我们何必让他逍遥?”
文掠天侧目看他,深邃俊眸中闪过凌厉光芒,“下手迅速隐蔽点,别耽误了正事。”
“放心吧!”
十七名灌了春药的嫔妃,今晚非让朔晗累脱人形不可,就算他没本事要完,那些嫔妃一夜的yin声浪叫也足够让朔晗颜面扫地了!
辰王府里,下人很快送来了热水,文掠天屏退下人,将云秋尘放进自己的床里,转身去拧干一块热巾帕。
“别走”
云秋尘凤眼似睁非睁,面上泛起薄薄的红潮,软语轻声,迷迷蒙蒙,伸手拉住眼前那道熟悉得让她心痛的身影,也只有在梦里,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求他留下,而不怕他会将她推得更远。
“不,我不走,我永远也不会走。”那俊逸犹如神仙、在她心底又犹如天神般凛然存在的身影,很快地转回来,捧着一块热巾帕,动作及其轻柔,替她擦拭着沁出薄汗的芙蓉面庞。
“骗人,你已经走了一次,难道还想骗我第二次?”她喃声抗议,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眼前晃动的俊美脸庞既熟悉又陌生,是那熟悉的怜爱眼神,可是那俊美儒雅的脸庞又是那么碍眼,一点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英挺峻拔的气概!
文掠天一怔,她是什么意思?
她呵呵笑,这是在做梦,多离谱也没关系,不是吗?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慌得文掠天扔开巾帕跑过来抱住她,“怎么啦?不要乱来”
“没有乱来,我没有”
她咕哝,用力想挣开他的怀抱,又贪图他怀抱的温暖气息,体内一直空虚的那一块地方似乎渐渐被这温暖熟悉、安定人心的男性气息充满,一股愉悦酣畅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抒解了体内一种莫名的揪痛,令她一时之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文掠天亦察觉到她不安的躁动,一股甜甜的情欲的气息逐渐弥漫,他脸色一整,立刻聚集精神收敛心头横冲直撞的情欲冲动,手中顿时用力不够,让云秋尘挣了出去。
一时的空虚让云秋尘茫然,随即下床的原因又浮现回脑海中。
她歪歪斜斜地走到角落自己的箱子旁边,从怀里锦袋中摸出一把玉石钥匙,塞进锁眼,打开,弯身向里面寻找着什么东西,文掠天看她动作断断续续却很执着,也不好再阻止她,只好护在一边,防着她摔倒。
背对着文掠天的她终于直起了身,呵呵笑,举起了手中纯金的物件,文掠天俊眸微抬,随意一扫,霎时屏住了呼吸!
灯光摇曳下,照亮云秋尘手中的物件,那是一件纯金打造的面具,一件闪电形状的纯金面具!
文掠天呆立当场,云秋尘满意地转过身,慢慢走到文掠天面前,醉态可掬,凤眼却异样地明亮,明亮得异样清醒,清醒得异样空洞!
那双修长却不大的玉手缓缓爬上他俊逸儒雅的面庞,那件纯金打造的闪电面具逐渐笼罩住他的整张脸,笼罩住他的心和思想,他的整个人冷得仿若掉入了万年冰窟!
云秋尘仔细地端详着面具后震惊得完全失去反应的熟悉眼眸,再挖出记忆深处的那双深邃瞳眸,对照,发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串几近疯狂的笑声从她的口中爆发,她拼命地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直不起腰,笑得泪水布满了如玉如瓷的角色面庞。
不知不觉中,笑声被眼泪彻底取代,无声的泪水滚滚而下,仿佛是遮不断的青山,断不了的远愁,凤眼被洗刷的更加明亮
文掠天无声地将她抱起放在床上,俊脸如石般僵硬,云秋尘一瞬不瞬地盯着文掠天戴着面具的脸庞。
“不对,他爱穿黑色衣裳,神秘尊贵,你却总是穿白衣,好虚假你去换衣服,你去,你去”云秋尘推着文掠天的胸膛。
文掠天抚着云秋尘细嫩的面庞,没有説话,没有动,云秋尘渐渐蹙起眉尖,鼻翼微张,粉唇上咬出了一抹血痕。
“怎么?哪里不舒服?”手下的面庞热得吓人,而且越来越烫。
“我若真有事,你又如何?”云秋尘苦笑着喃喃地道。
文掠天顿住了,云秋尘脸上的苦涩慢慢沁进了他的骨髓中。
“你,想我怎样?”
“我想你怎样,很多年前你不是都清楚了么?”云秋尘轻声反问。
她的手攥住了文掠天冰冷的指尖,便再也不肯放手。
“你在説什么?”
“罢了,既然很多年前你已经拒绝,而今更没有理由重新回头了,你若想回头,当我是什么呢?”
“”
“你可知这些年我是怎么适应没有你的生活的,你可知我是如何辛苦地压抑自己,你可知人的心不受控制时的痛苦,你不知道不,你是何等的聪明睿智,你知道,只是你觉得不屑于理会。是不是?”
“不对不起”
“不敢当,我怎么敢当你的‘对不起’?你这样地低声下气,让我觉得更加难堪,亦难受,我没有逼你,你已经感到压力,我害怕你这样低声下气,有朝一日会无法忍耐,将我推得更远;而且,你是我心中的神,怎么能对凡夫俗子低声下气?尤其是不能对我,绝对不能”
“”
“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呢?灭日要我向你问个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可我不想问,我很累。”
“”
“我知道我的酒里下了春药,我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毒药摧残,哪怕是小小的春药也不行,可我还是喝下去,我想知道你会怎么帮我解毒,我就想知道,我心中如神一般存在的你,到底是选择堕落凡道,还是继续站在云端,你説,我是不是很任性?”
“”
“我的定力已经完全毁掉,你知道吗?”
云秋尘不停地説着,不停地説着,甚至无法再集中精力去观察文掠天的表情,隐忍的欲望如脱缰之马肆意奔驰,可是魔鬼般的自制终究占了上风,惊人的强悍意志束缚住她全身绷涨至极的经脉,紧锁的牙关慢慢渗出鲜血,就在这时,烛台里的蜡烛终于燃尽了最后一寸,烛芯陷进灯油里,噗一下灭了。
黑暗中,写着一个特大特大的静,蓦地,一声压抑的哽咽逸了出来,撕碎了绵绵裹束黑暗的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