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碧空万里。叶妃的册封典礼异常隆重。
忽云靖川看着一身盛装,缓缓拾阶而上的叶无双。此刻,他才敢确定,上天还是会给他祝福的。
叶无双的眼睛如同漆黑的深潭,表情平静无波。她的美不再是娇憨任性的少女之美。她庄重,内敛,神圣不可侵犯。那绣着阿芙蓉的锦袍映着她倾世的容颜,危险、诱惑。仿佛看一眼就要死去。但是,死去又有何妨呢?
叶无双目之所及都是庄重的庆贺之景。比她梦想中的婚礼不知要隆重多少倍。可惜她只是妾室,可惜她的家人都不在。再华丽的婚礼也不能弥补这些遗憾。
忽云靖川小声问她:“还满意?”
叶无双礼貌而疏离地笑了笑:“满意。”
他为救她一命而娶她,又如此大费周章举行这么隆重的仪式,她怎么能说不满意?
所有程序走完,已经入夜了。
叶无双很惊讶,忽云靖川穿着红色的喜服,面色微醺,竟然还很高兴。他不是恨死她了吗?娶她不也是一时慈悲心作祟吗?
他看着坐在床边上,头顶凤冠,珠帘遮面的叶无双,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掩饰的喜悦。
“来。”他温柔的牵起无双冰凉的小手。把她领到合卺酒前。
“喝了这酒。我们就是夫妻。”忽云靖川满眼柔情似水。
叶无双冷冷更正道:“臣妾是妾室。不是妻。”说罢,仰头把合卺酒灌下。
靖川也不恼,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有多骄傲?做妾,她心里到底是委屈的。他暗暗发誓,等到时局稳定了,他就立刻册封她为皇后!
“别着急。皇后的位子一定给你留着。如果不给你,那就一辈子空着,绝不让别人压着你。”说着情不自禁摸了一下她的小脸。
无双本能地躲开他的手。靖川全当她是在害羞呢。
“好了,这么沉的凤冠,不要戴了。”靖川轻轻为她拔下固定的发钗,又慢慢把那个很重很华丽的凤冠摘下。
叶无双感觉一阵轻松。蓦然抬头,却看到靖川正对着自己笑。他不是最讨厌她吗?为什么现在却这么开心?
他动情地说道:“忘了靖琛,一心一意跟着我。”
无双被那温柔又魅惑的笑容弄得意乱情迷。自己本来就爱他啊。何时倾情过旁人?可是一想到他已经三妻四妾,她炽热的情感又被冷水浇下。
她赌气地说道:“你后宫那么多莺莺燕燕,还在乎我这只不会下蛋…”
“不许胡说!”靖川轻轻说道。“我会把你治好的。杜明琪还在天劫山上寻找苦迎春。”
“你得到我之后,就不会再珍惜。就像对婉姐姐一样。”
“她怎么能跟你比?”靖川不屑一顾。
“连那个丑陋的王贵容,你都收入宫里了。我才不要和那个泼妇争男人!”
“你可以打她呀。”靖川一脸坏笑,眼前浮现出她那天英勇的模样。
“你!”无双想起那天的狼狈样,不由得羞愧难当。
“还有云霜。”叶无双不依不饶。
“我真庆幸,后宫里就这么几个人,不然你吃醋要吃到天亮了!”他以手扶额,调笑着看着她。
靖川高傲地说:“没错,云霜是我一时兴起宠幸的。只要我愿意,后宫所有女人,我都可以宠幸。这是帝王的权利。”
“那我们的感情算什么?”无双见他说的稀松平常,并无愧悔之意,气得脱口而出。
靖川愣了一下,突然惊喜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无双,你再说一遍!”
叶无双转过头,倔强地不要看他。
靖川高兴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圈。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你爱的人是我?”
“我说了,可是你不听,已经走了。”叶无双冷冷说道。
“我有吗?呵呵。不管了!”堂堂帝王,此时笑得像个傻瓜。
“有那么高兴吗?你不是最讨厌我吗?因为我动了你的东西。”叶无双呆呆地问。
靖川从后面搂住她。叶无双猛地打了个冷战。他嗅着她头发里的香味,情不自禁地说道:“你把身心都给我,我把这天下与你共享。”
“我……要这……天……下没……用。我就要一个一心一意对我的人。”叶无双有些不舒服,但是还能忍耐。
“你还不明白,那个位置的好。以前我也不明白,以为夺得皇位不过是为母亲报仇。可是真正坐上了,才知道这里风景的好。虽然有时很累,有时也会身不由己,但是都是值得的。”
“靖川,你变了。”
“人都会变,可是我对你的心,从来没变过。别为别的女人吃醋,她们根本不配!”说着把她抱得更紧了。
“甜言蜜语…你…怎么张口…就来?”
“这就是我的方式啊。爱你的方式。我还有别的方式,一会儿再让你知道。”靖川一脸幸福的坏笑。
无双知道他说的意思。昨天,他派人送来了春宫图——他想让她有所准备。
她心里很矛盾,这不是她要的爱情。她的爱情一定是她父母那样,一生一人,直到白头。可是,不能生儿育女的她,还有资格这样要求他吗?更何况他是一位帝王。
中毒那天的感觉又出现在了她身上,她觉得自己就要晕过去了。
靖川没有察觉她身体的僵硬,依然满含柔情蜜意地说道:“我已经原谅你了。我相信你去找父皇是无心的。以后咱们都不要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外面的风风雨雨都由我去阻挡,你就在我身后,做我的妻子。跟我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靖川的情话真美啊。就像他的笑颜一样让她迷醉。她的意识在慢慢涣散,她没有力气再去历数后宫里那些让她吃醋的女人们。
靖川奇怪她没有反应,这才让她倒在自己臂弯里查看。这一看,他不禁大惊失色!叶无双双目紧闭,脸色清幽,嘴唇紫绀。看样子,她已经病入膏肓……
寒冷的春雨淅淅沥沥地打在忽云靖川疲惫不堪的心上。他已经守了她一夜。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痛苦,这么无能为力过。他刚刚确定她的心是属于他的,他就高兴得忘乎所以。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心可以属于他,可是命却只属于老天。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有可能就变成天人永隔之夜了。
“你还不如说从来没爱过我。就让我一辈子恨你。也好过现在这么痛苦。”靖川低声在她耳边呢喃。
其实,他也不确定,到底怎么样才是最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