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嫡子的目光虽然在慕云裳身上停留，很快便看向自己身旁的慕容玉：“这两位小姐所弹奏的曲子风格截然不同，要说起来，《平沙落雁》是十大名曲，自然算是耳闻能详一些，可这高门小姐却能弹奏出那般恢弘的古曲，不是更难得吗？” 这番话说出口，那边慕家七小姐自然是高兴。 其实她哪里听得出什么曲子好什么曲子不好？不过是…… 她要赢。 且一定要赢。 慕七小姐也知道自己的能耐，错过这一次的机会，再想从那木云裳身上讨得好处只怕是难得很。 而且……慕云裳这人不过是看上去心善，骨子里可是狠毒的很。陷害她一次次不说……这番若是她输在了慕云裳手上，倒最多就是赔了个丫鬟，丢掉了一些面子…… 可是她心中自然是极其不甘心的。 这番看来这楚家的嫡子楚珖珺倒是个有些眼光的人。 慕家七小姐在心里这么想着。 慕容玉冷冷道：“那么依照楚公子这么说，又要怎么才算数呢？这若是让二人共同弹奏同一曲子，却未必二人都会……再说了，何苦为难两个区区幼女。” 慕容玉这番话只怕是偏袒慕云裳的。 楚家嫡子这会儿却并没做多想。 只是慕容玉分明一双眼都朝着慕云裳看了去。 而这会儿慕云裳心中自然是极其不高兴的，想她慕云裳前世也算是个颇为傲气的女子，甚至不屑于在什么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才情，这会儿却象是个下等的歌女似的，莫非是弹奏一曲不够，她还真的应该再来唱一曲？可惜心中再是万千的不愿意，慕云裳这会儿面上也只能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还是如此……这出家嫡子也好，这慕容家未来的世子也好……都是她慕云裳惹不起的。 但是这番她是绝对不能输的。 本来她也不该输…… 其实这番若是一开始便弹那首曲子…… 只是，那是前世那楚家嫡子亲手教她的，可这会儿楚珖珺就在眼前，她怎么好为了取胜就弹奏那般让自己伤心的曲子…… 有些事她到底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断的清清楚楚的。 慕云裳想到这，心中莫名又有了些酸处。 却不知道这会儿慕容家的慕容玉一双眼正往她这儿看了过来。 不过，慕容玉倒是并不曾多想，便只当慕云裳是个怕输的。 心下便莫名觉得十分好笑。 若是就让这内心如此高傲，自以为了不起的慕家庶六小姐输了，不知道她又会表现出如何一番光景？ 慕容玉这么想着，嘴角居然是勾了起来，差点笑出声了。 而楚家嫡子楚珖珺就在他身边却只怕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慕容玉开口：“既然如此，便当作是我输了吧。” 慕容玉主动认输，其实却是让慕云裳输。 一旁的一众人根本没有个插嘴的机会。那先前特意被慕云裳和慕七小姐请来公证的先生这会儿是一句话没说。 可这慕家的嫡子慕旬阳不是也没个插嘴的机会吗。 倒似乎也没什么。 只是对慕云裳而言，这也算是一件大事。 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命运居然被她最不想看到的二人拿捏在手心。 这两位闻名天下的少年其实是如此相似。 他们同样美的出奇。 他们又才华横溢。 他们名满天下。 他们无所不知。 他们身居高位。 他们高高在上。 他们同样戏弄过她。 甚至同样说过……娶她。 可惜…… 慕云裳摇了摇头。 楚家嫡子也摇了摇头。 他这一摇头却是因为实在不解。不解慕容玉这一番又是怎么了：“慕容公子怎么就轻易认输了？” “不过是仔细想想，觉得楚公子的话说得极有道理。” 楚家嫡子一愣，不曾想过对方这般轻易便真的服了输。 楚家嫡子的目光不经意挪到台中。 慕家八小姐怯弱头也不曾抬起却也没什么稀奇，倒是慕家那个庶六小姐是个多大胆的人啊……对着他像是个花痴似的一口一个神仙哥哥叫过的女子，可不像是眼前这一人。 楚家嫡子是实在不解了。 可这慕云裳其实他也不算是太放在心上的…… 慕云裳微微低着脑袋，背也佝偻着，却不难看，倒是好似小小的一团，居然十分可爱…… 这让楚家嫡子楚珖珺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是怎么样一番情景。 这日的天色是极其好的。 楚家嫡子楚珖珺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个下雪的日子。 听慕容玉说他这番是陪着他慕容家的兄长慕容陌一起来看雪的。 可惜没有看到…… 他倒是看到了。而且就是在这北国帝都祁阳看雪最美的地方。那就是祁阳慕家。 而且，在一个漫天飞雪的日子。 他见过这位慕家的庶六小姐，似乎不止一次…… 他居然是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楚家嫡子想了一会儿，面上笑着：“慕容兄这样，岂不是好像让着我。” 慕容玉笑了笑：“那楚公子到底想怎么样？” 楚家嫡子便站了起身，目光朝着慕云裳那处扫了去：“我倒是有一个意见，只是……” 慕云裳和慕家八小姐都没有开口，慕旬阳已经连忙站起身：“楚公子有什么高见请说便是。” 慕云裳直觉得自己还真像是自己像是个任人消遣的丫鬟似的。心中虽然不服气，却依旧一句话不敢说。 却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楚家嫡子笑着：“不就是慕容公子说的吗，让这二人弹同一首曲子。” 慕旬阳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楚公子的建议自然是极好。” “楚公子却是只记得我的话的一半才是。”慕容玉站起身。 “便弹奏一首最简单的曲子，看谁弹得好不就是好。” “既然是最简单的曲子，却怎么能听出期间有什么事好，什么不好？” “此言差矣，是谁更好才是。” “那请问楚公子如何区分？” “难道慕容公子又更好的办法？” “我倒是觉得刚才那一曲胜负已经分出。” “慕容公子先前才说以为楚某说的有些道理。” “那就全按照楚公子所说好了。” 这二人坎坎而论，他人插不进嘴，是与不是总归就是全凭借他们一句话。 慕云裳的生死大权，还当真是就这么交到这二人手上了。 慕云裳正想着，却不曾想楚家嫡子突然侧头看向他：“慕家云裳小姐……那你以为如何？” 慕云裳不曾想到楚家嫡子会公然对她问起。 当即便是一愣，根本不曾想过。直至慕家嫡子慕旬阳替楚家嫡子楚珖珺问了几遍。慕云裳这才反应过来。 “楚公子……万分抱歉，云裳先前想事情入迷了。” “那就是不曾听到我的话？” 慕云裳面上笑了笑：“全凭楚公子定断便是。” 楚家嫡子一愣：“全凭我说了就是。”他说过这话，面上是开怀大笑。而楚珖珺这般一笑，却让人忽地想到经雪过后颜色更为艳丽的寒梅，居然是冷傲又艳丽。 其实他眼下那三点朱砂，早就承托他气质不同一般，只是一般来说，除了清冷，居然是很难让人看到另一面。 对着一个慕家的庶女，楚珖珺却能笑得如此开怀。 慕家嫡子慕旬阳心中便自然又多了游戏别的想法…… 这楚珖珺是什么人？ 北珺凰南玉龙。楚家嫡子的名字可不是排在这慕容玉的前面？ 而慕容玉与那慕容陌比起来又是如何？ 那自然是高出了许多。 那楚家嫡子楚珖珺比慕容陌又如何？只怕是不用比较也早就心有答案。 慕容家虽然是南国的贵族，可是楚家却是远在北国，而楚家就不同了，北国帝都祁阳楚家，未必比那些皇亲国戚差。 楚家乃是北国第一氏族，这一份地位，只怕就是高攀不起。 却是听说楚家嫡子还不曾对哪个女孩笑过。 想想他现在也不过十五岁罢了，可这高门之中的嫡少爷，十五岁也许就该收通房了…… 慕家嫡子慕旬阳这番也算是想的远的了。却也渐渐明白慕家的主母为什么就那么器重这慕家的一个区区庶女。 虽然他是有些喜欢慕云裳，也不过是看她生的可爱罢了。 这庶女…… 到底不过是用来维系这高门之间利益的物品罢了。 该舍得的时候，他一个嫡子，有什么舍得舍不得？ 慕家嫡子便对着楚珖珺笑道：“楚公子，我这妹妹是个听话聪慧的。她向来也是觉得公子十分不一般。” “就如此信我？”楚珖珺却反而笑道：“我若是说赢的是那位慕八小姐，不知道慕六小姐可会恨我？” 这话一出，慕云裳当即咬了咬牙。 而慕八小姐的身子颤了颤，却是高兴至极。 慕八小姐高兴，却比不上慕七小姐高兴。慕七小姐的高兴，真可谓是欣喜若狂，只是她一开始便被慕家嫡女教训了，自然面上不好表露。 却说慕云裳心中一阵难受。 仿佛被万千白蚁啃噬过一般，面上却依旧带着浅浅一笑：“那自然说是云裳才疏学浅，技不如人……如何能怨念他人。”慕云裳咬着牙说过这番话，转头看向慕家七小姐：“而云裳和七小姐打过赌，云裳若是输了，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