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天墉城(1 / 1)

光阴易过, 自百里屠苏下山后, 转眼已是三年过去, 眼看着陵越即将继任天墉城掌教之位, 找寻了多年的千年灵藕依旧没有消息。

前些时日收到晴雪的传书,百里屠苏的煞气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从先前的一月一次变成了半月一次。

陵越面上是一贯的稳重自持,心下却焦虑不已, 偏偏屠苏不肯回山,他又要准备接任掌门,一时分身乏术,只能将那份担忧暂且压下, 一面传令在山下历练的弟子, 全力查找灵藕的消息。

时间一天天过去, 陵越心中的焦虑也一日比一日重。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一天来的那么快。

三月后的一日,陵越正在书房同紫胤真人说话,商议接任掌门之事, 忽见师尊面色一变, 霍然站起身来。

陵越从未见过师尊如此失态, 不禁吃了一惊, “师尊,发生了何事?”

紫胤真人面色凝重,“屠苏出事了!”

陵越心头猛然一跳,“怎会如此,昨日屠苏还曾传书与我, 说一切尚好。”

紫胤真人凝神感应着百里屠苏的所在,皱眉道:“屠苏身上的护身玉珏神识微弱,只怕凶多吉少,为师即刻前去,你速去请凝丹长老!”

不待陵越答话,紫胤真人已化作一道蓝光转瞬消失。

紫胤真人的御剑之术可谓当世无双,瞬息之间便已至千里之外。

只是为时已晚,当他赶到时,见到的便是已经昏迷不醒的百里屠苏与满身狼狈的风晴雪。

风晴雪正一面流泪一面抱着百里屠苏输送真气,见到紫胤真人顿时大喜过望,“真人快救救苏苏,他被魔物所伤,煞气已经控制不住了!”

紫胤真人闻言面色大变,一时却也无暇多问,匆匆将人带回天墉城。

陵越已命人请来了凝丹长老,正在剑阁焦虑的来回踱步,忽然一道蓝光闪过,紫胤真人抱着浑身是血的百里屠苏出现在院中。

陵越见状不禁面色大变,“屠苏!”

紫胤真人将百里屠苏放到床上,又急忙探了脉象,他一路上都不停的灌以清气压制煞气,然而此时屠苏的情况却丝毫不见好转,眉间那泛起的青黑之气越发浓重,嘴里也开始不停的呕出鲜血。

凝丹长老吃了一惊,一时也顾不得其他,急忙上前诊视,探查清楚脉象,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片刻后对紫胤真人摇了摇头,“他的五脏六腑已被煞气侵蚀,便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

芙蕖也得了消息,慌忙赶来,见了这情形顿时双腿一软,险些站立不稳,“怎么……怎么会这样……”

风晴雪跪倒在一旁,死死捂住嘴,眼泪汹涌而出。

紫胤真人心下一沉,心念电转间做了决定,转头对芙蕖道:“去请掌教与诸位长老过来。”

芙蕖听罢抹去眼泪,匆忙跑了出去。

紫胤真人一面为百里屠苏输送清气,一面吩咐陵越,“速去准备解封阵法。”

陵越心急如焚,“可是灵藕还没有消息……”

紫胤真人神色凝重,“来不及了,煞气即将吞噬屠苏的神智,必须尽快解封!”

看着床上气息愈渐微弱的百里屠苏,陵越咬了咬牙,匆匆出去预备。

片刻后,涵素真人与几位长老都赶了过来,见了这番情形也是面色大变,“出了何事?!”

紫胤真人简短的说明缘由,“如今已无他法,只有请诸位相助,为屠苏解除封印。”

涵素真人与几位长老闻言都没有犹豫,“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祭坛。”

紫胤真人心下微微一松,“多谢。”

当下众人带着百里屠苏前往天墉城祭坛,施法解封。

风晴雪真气早已耗尽,此时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芙蕖吓了一跳,探了脉象才发觉是灵力耗竭,微微松了口气,急忙将人扶到厢房歇息。

陵越忐忑不安的站在祭坛外,紧握的双拳沁满了汗水。

整个解封过程耗时不过一个时辰,陵越却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

终于,法阵撤去,几位长老苍白着脸相继走出来。

陵越心头一跳,急忙看向自家师尊。

见大徒弟紧张的模样,紫胤真人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已顺利解封,屠苏的魂魄暂时被引入养魂石中。”

陵越压在心中的大石终于轰然倒下。

只是百里屠苏的魂魄虽然已经抽离,肉身却还在。

“师尊,屠苏的身体该如何处置?”

紫胤真人看着躺在阵法中央的红衣少年,沉吟片刻,对陵越道:“将他与焚寂剑暂且安置在后山禁地之中,那里有为师设下的禁制,待屠苏日后醒来由他自行处置。”

陵越应诺一声,抱着百里屠苏的身体往后山去了。

直到陵越的身影消失不见,紫胤真人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一旁涵素真人急忙扶住他,“要不要紧?”

紫胤真人摆了摆手,“无妨,小伤而已,调息几日便好了。”

涵素真人无奈叹了口气,“你这几次三番受伤,都是因为你这两个徒弟,也不知耗损了多少修为。”

紫胤真人面色微白,神情却十分平静,微笑道:“修为,再练便是了,倒是要多谢掌门与几位长老,今日若无诸位相助,亦无法顺利解封。”

涵素真人摇头道:“毋须言谢,若论辈份,您比我高出不知多少。数代掌门在位之时,您皆为执剑长老,只是您素来淡薄,从未计较辈份一说。

三百年前,若非有你到来,门派剑术亦不会兴盛而起,天墉城始终承你此情。”

紫胤真人道:“不敢。”

两人回转临天阁,涵素真人道:“如今诸事都已安排妥当,我已与其他几位长老商议过了,一个月后令陵越接任掌教之位。”

这是三年前便已经定下的事,这几年来陵越的表现也极为出色,为人磊落仁惠,正直重义,且心志果敢、勇于担当,处事公正严明,天墉城上下都极为信服。

涵素真人对此颇为满意,他有预感,来日天墉城一定可以在陵越的手上发扬光大。

紫胤真人闻言微微一顿,沉吟片刻道:“掌门既已决定传位于陵越,届时我也希望不再担任执剑长老之位,后辈诸事,令他们自行历练即可。”

涵素真人微微一怔,随即叹了口气,对于紫胤真人的决定并不意外,对方早就有归隐之意,若不是一直放心不下两个弟子,只怕早就归隐山野了。“也罢,日后门派诸事就交于他们年轻人去料理罢。”

…………

三月初六,天墉城新任掌门继位之日。

正殿中,各方宾客齐至,最前方一排坐着本派长老与前来观礼的各派掌门。身后都是身着不同制式道袍的各派弟子。

所有人都注视着最前方。

大殿的高台上,涵素手捧玉冠,函究真人手捧掌门印玺,肃穆而立。

陵越一袭深紫道袍,单膝跪地,向涵素真人行了一礼,随后向面对众位祖师的牌位跪下。

涵素真人神色肃穆,郑重为他带上象征掌门权柄的玉冠。

函究真人将印玺交于陵越。

陵越恭敬行了一礼,双手郑重接过印玺,方才起身。

各派掌门吩咐道喜,紫胤真人颔首微笑。

在众人的见证下,陵越继任天墉城掌教之位,是为第十二代掌门。

陵越继任掌门月余,紫胤真人辞去执剑长老之位。

半年后,风晴雪传来消息,发现了灵藕的线索,就在琅嬛山脉。

众人都喜出望外,陵越更是十分激动,当即便欲亲自前往。

紫胤真人却不赞同:“琅嬛山位于妖界与人界交界之处,乃妖物聚集之所,你如今初任掌教,执掌一派,责任重大,岂可轻易涉险。”

陵越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太现实,他初掌门派,门中事务繁多,根本无法分身,只是心中到底不放心,“那不如等俞前辈出关,再一同前往?”

俞青修为高绝,原本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她自两年前便闭关冲击瓶颈,至今尚未出关。

紫胤真人摇头道:“她如今闭关正是紧要关头,不可惊扰。何况千年灵藕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只怕又要引来一场争斗,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解决为好,此事为师自有计较,又有古钧红玉随行,不必担心。”

陵越知道自己这位师尊虽是修得仙身,为人严肃,但却是重情重义的内敛性格,对自己和屠苏师弟可算得视如己出,此次关系屠苏生死,师尊自是不会轻忽。

计议已定,紫胤真人当即带着两位剑灵赶往琅嬛山。

陵越心神不宁,直到第六日,一行人才返回天墉城。

知道采回了灵藕,陵越十分欢喜,只是想起先前得到的消息,又有些担心:“千年灵藕便是在妖族亦是罕见之物,师尊此行可曾受伤?”

紫胤真人摇头道:“此次多亏了一位故人相助,倒是有惊无险。”

陵越闻言一怔,“故人?”

紫胤真人微微一笑:“那人亦是妖界中人,继承妖王有数百年了,为师与他倒也算得旧相识,少年时随师兄弟下山除妖,当日为师见他年幼无识,不忍他丧命于剑下,便略施援手,放他离去,之后数百年未见,各不相干,却不想倒有今日机缘,也是庆幸。”

陵越听罢才知来龙去脉,不禁暗道侥幸。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月后,俞青终于出关,此时她的修为已经足以施展起死回生之术。

这一日,所有人都守在后山禁地山洞外。

此时天上已不见星月,只有乌云涌动汇聚,迫向天墉,雷声未至,那股慑人的威压已迫人心魂。

陵越见着此等异象,惊异道:“师尊,这是天劫?”

紫胤真人神色凝重道:“是九九雷劫,起死回生终是逆天之术,若渡不过此劫,阿青与屠苏只怕性命堪忧。”

陵越见那乌云越发扭曲黑沉,裹挟着刺耳的风声,在上方搅动翻滚,此番异象已是惊动了许多长老和弟子,一时都聚在外间,被那慑人的气势所震住,不敢言语,整个天墉一片死寂,唯有那风声越来越大,似龙吟虎啸一般,尽数将后山草木伏压在地,陵越忧心道:“师尊,俞前辈与屠苏已在静室有半日之久,怎的毫无动静,莫非有了什么变故?!”

紫胤真人心下亦极为担忧,面上却不动声色,摇头道:“此劫乃天道降下,是屠苏重生必须熬过的一关,你我却是无论如何插不得手,雷劫转瞬即至,此时只能寄希望于他心志坚定,不在劫中动摇,否则便是神仙在此,也是回天乏力!”

众人只觉脚下大地震颤不已,心头如擂重鼓,那些修为尚浅的弟子们一时肺腑被震荡的欲呕而出,大汗淋漓,在天雷移山倒海的威压之下,已是不能自持,纷纷跪伏在地。

紫胤真人见状,挥袖在人前筑起结界。

陵越心急如焚,看师尊紫胤真人平日里八风不动的表情此时分明也有些紧绷,终于忍不住道:“师尊,他们怎么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会不会被雷劫所伤?”

紫胤真人惊醒,才觉自己双拳握得太紧,竟是久未这般失态了。回神缓了缓捏紧的拳头,却是未有言语。

实际他心下也有些忧虑,雷劫之苦常人难以想象,以修仙之体承受此痛苦,所能减轻者不过万分之一罢了,怎么此时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惊雷接连不断,众人一夜未眠,待到天明之际,日出东方,雷劫方渐渐散去。

只见天墉城上灵光绽放,四射天际,令人目眩神迷。

众人等了许久,却不见那静室有人出来,陵越再也按捺不住心焦,正欲上前推开门,山洞石门已经打开,俞青走出来,微微一笑,“不负所托。”

紫胤真人便见他那小弟子静坐室内,双目闭合,脸色红润,忙上前伸出手去,一时竟也迟滞了片刻,不敢拂上脉搏,陵越屏住呼吸,半晌,紫胤真人轻轻呼出了口气,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陵越一口气松了下去,险些坐在地上。

紫胤真人见俞青发丝散乱,脸色尤显苍白,知道她素来隐忍,不禁蹙眉暗叹,“你身上伤势如何?”

俞青摇头,“无妨,只是有些力竭,歇息几日便好了,你们不必管我,先带屠苏回房安置罢。”

百里屠苏昏睡了七日才醒转过来。

醒来时,午前阳光正烈,窗门都开着,微风把月桂的花香吹拂进来,他身上并无痛楚,只是觉得无力,怔愣的盯着帐顶看了半晌。

睁眼间便觉丹田灵气大盛,五感空灵,往日丹田的滞涩感消失无踪,缠绕他多年的煞气终于不再,一时竟觉恍然如梦。

抬头看见含笑的师尊与师兄,百里屠苏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休养了月余,百里屠苏终于彻底恢复。

此时山下方兰生也得了消息,偏偏正逢妻子生产,无法前来,百里屠苏与风晴雪商议过后,决定去琴川探望一番。

抵达琴川时已是晌午时分,正逢今日腊八节,江南民间家家户户祭灶王的日子。

虽然天色还早,但已有许多人家摆起祭台,香烛贡品,瓜果糕饼,满街洋溢着香甜的喜气。

故友相见,自是不胜喜悦。

晚间,月言和晴雪,便领着丫鬟仆妇在厨房忙开了。

多年历练,晴雪也不再是当年五谷不分的小姑娘了。

掌灯时分,家宴已备好。

寒天里日头短,不一会天色已沉沉的黑了下去,府里却正是灯火通明。

百里屠苏与方兰生一进大厅,只见正中的大圆桌上早已摆满菜肴。菜品丰盛却并不花哨铺张,饭菜的香气随着袅袅升起的白烟散逸开来,满满都是属于家的温暖与醇厚,让人食欲顿生。

四人围桌而坐,忆起当年旧事,琴川,江都,秦皇陵,青龙镇,蓬莱……

那些尘封在记忆中的故事,都那么鲜活。

**剩下的还在润色,两小时

后更换。**

明日辰时,我与四位长老将在天墉城祭坛,替百里屠苏施为解封之术。

紫胤真人:多谢掌门……

涵素真人:毋须言谢。

涵素真人:若论辈份,你却比我高出不知多少。

涵素真人:数代掌门在位之时,你皆为执剑长老,之时紫胤素来淡薄,从未计较辈份一说。

涵素真人:三百年前,若非有你到来,门派剑术亦不会兴盛而起,天墉城始终承你此情。

紫胤真人:不敢。

紫胤真人:掌门既已决定三年之后传位于陵越,届时我也希望不再居于执剑长老之位,后辈诸事,令他们自行历练即可。

琼华宫中,此刻宾客齐备,满堂都是蓝白衣袍的琼华弟子,最前方一排弟子们手举旌旗羽扇,所有人都注视着最前方。琼华掌门的高椅宝座前,青阳和重光肃穆而立,一人手捧宝剑,一人手捧玉冠,紫英面对众位祖师的牌位跪下,重光郑重为他带上象征掌门权柄的玉冠,

紫英起身,用宝剑割开左手,起誓道:“从今日始,当虔侍琼华,爱惜弟子,遵行正道,回报百姓,天地荐之,如若有违,夺吾寿算。”

言毕,又一次下拜。紫英再次起身时,就是琼华派第二十六代掌门了。

璇玑第一个鼓掌叫好,而后,全派弟子一齐欢呼起来,人人面带喜色,足见紫英人气之高。

道:“屠苏不愧是紫英的弟子,这性子与你当年真是一模一样。”

他数百年枯坐灯下,昔日亲人,朋友,皆入轮回,他早已舍却了情之烦扰粘滞,不为情动,不为情思,洒脱豁达,化身大爱。

性情豁达随意,无意红尘

一样的面冷心热,一样的执拗。

修仙数百年来,紫胤真人见过的人,去过的地方不知凡几,无论是修行之前还是修行之后,以他风骨,世间心存爱慕者大有人在,而他已入仙途,身心所系,只有大道煌煌,从未将儿女私情放在心上,外间那些风花雪月的思恋,便如流水一般一年年俱都消逝在岁月长河之中,他已成这世间之外的遗世存在,往日旧友故人皆已入了轮回不知过了几世,于这天地间若说还有什么牵绊,也不过就是师徒之情了。

紫胤真人闻言,也想起了昔年旧事,轻咳了一声,嘴角微抿,似乎有些窘迫。

紫胤真人惊醒,才觉自己双拳握得太紧,竟是久未这般失态了。

心下没来由的一阵烦乱掠过,沉思良久,返身回了书房静坐冥思不提。

紫胤真人立在那静室前看了一会,未免前日走火入魔之事重演,他终是不甚放心,挥袖在封印之上打下一道神识,思及她这两日来的异状,转而往藏经楼去。

他在天墉城除了偶尔在演武场教授剑术以外,极少露面,众人亦不敢轻易打扰,今日非是授课之日,一路上有弟子突然见到他,俱是十分惊愕,呆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忙不迭行礼,待他走过去了,仍是怔愣间回不了神,待缓过神来,忙又跟着也往藏经楼去。

一时到了山门前,山门前装作路过的弟子们倒是比平常又多了一倍还多。

他为人公正端肃,修为超绝,襟怀坦荡,卓然倾世,众弟子们无不敬仰钦慕,

时至今日,晚辈弟子中已少有人敢直视这位长老天颜,见过的人自然不能忘记,只是相比那天人之貌,所见者一眼看去只会被那迫人心魂的威严所震慑,反倒忽略了他出尘姿容。

几个女弟子更是面色通红,手忙脚乱的整理衣衫发饰,紧张的下拜行礼,“拜见执剑长老!”

紫胤真人在天墉数百年,弟子们这般情形也不是第一次,他少为外物所动,并不以为意,微微颔首示意,“不必多礼。”

历时三载,终于传来消息,风晴雪他们在一处洞天福地找到了一处莲池,

古钧一时惊诧,一时欣喜,道:“主人,这是可喜可贺之事,属下这就去请掌教!”

出了临天阁,古钧奔向天烽阁而去,紫胤真人起身去了后山静室,果然见结界内外灵光大盛,已将整个夜空照的如同白昼一般,他抬头望去,天上已不见星月,只有乌云涌动汇聚,迫向天墉,雷声未至,那股慑人的威压已迫人心魂。

陵越赶来时,见着此等异象,惊异道:“师尊,这是天劫?”

紫胤真人神色凝重道:“是雷劫,起死回生终是逆天之术,若渡不过此劫,阿青与屠苏只怕性命堪忧。”

陵越见那乌云越发扭曲黑沉,裹挟着刺耳的风声,在上方搅动翻滚,此番异象已是惊动了许多长老和弟子,一时都聚在外间,被那慑人的气势所震住,不敢言语,整个天墉一片死寂,唯有那风声越来越大,似龙吟虎啸一般,尽数将后山草木伏压在地,陵越忧心道:“师尊,俞前辈与屠苏已在静室有半月之久,怎的毫无动静,莫非有了什么变故?!”

紫胤真人心下亦极为担忧,面上却不动声色,摇头道:“此劫乃天道降下,是屠苏重生必须熬过的一关,你我却是无论如何插不得手,雷劫转瞬即至,此时只能寄希望于他心志坚定,不在劫中动摇,否则便是神仙在此,也是回天乏力!”

果然,须臾间,那狂风黑云中一声炸雷暴起,劈头便打入静室之内,外人只觉得奔雷之势,磅礴威赫,静激起一阵白光,顿时被刺得目不能视!

而俞青此时身心却犹如受千钧之力捶打碾压一般,凌迟之痛不足以形容,瞬间便汗出如浆,湿透衣衫,气血翻涌溢出口鼻,身体由内而外的每一处经脉骨骼肌肉无一处不痛,却又分辨不出疼痛究竟来自何处,她隐约觉得自己身体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下意识的调动起全部的精力去抵抗那疼痛!迎来的是更加难以忍受的剧痛!从来没有这么痛过!那一丝倔强的隐忍翻将上来,使她咬定了牙关,只恐那口元气一泄,便功亏一篑!

外间桃花林已被裹挟在狂风盛光之中,雷声持续不断,一道急于一道,咄咄逼人,不断拷问着她的心志,剥皮沥骨之余似乎每一次都要逼迫她动摇,偏不容许她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紫胤真人已挥袖在人前筑起结界,众人只觉脚下大地震颤不已,惊雷打在心头如擂重鼓,那些修为尚浅的弟子们一时肺腑被震荡的欲呕而出,在天雷移山倒海的威压之下,已是不能秉持,纷纷以头伏地肃穆而诵,大汗淋漓不敢窥视!

陵越心急如焚,看师尊紫胤真人平日里八风不动的表情此时分明也有些紧绷,终于忍不住道:“师尊,他们怎么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会不会被雷劫所伤?”

紫胤真人回神缓了缓捏紧的拳头,却是未有言语。实际他心下也有些忧虑,雷劫之苦常人难以想象,以修仙之体承受此痛苦,所能减轻者不过万分之一罢了,怎么那孩子此时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是夜,风雷大作,黑云压城,直至破晓,众人一夜未眠,气凌霄汉的一场雷劫惊动了昆仑山内外,待到天明之际,只见天墉城上灵光绽放,四射天际,令人目眩神迷,竟有一位女冠突破金丹之境,从此又多了一位实力雄厚的修仙者,步入真正的问道境界,从此可上窥天道!

而修为更高,更有见识者却透过那灵光便看出了那纯仙纯灵之气大盛,惊异之情非同小可,五百年不遇之奇人,竟然被天墉城护持至今日!心中不免发酸,这天墉城上下,瞒的倒是好辛苦!

待那灵光冲破天际,云散雷住,众人却不见那静室有人出来,陵越再也按捺不住心焦,上前推开了门,紫胤真人便见他那小弟子静坐室内,双目闭合,口角血迹尚在,忙上前伸出手去,一时竟也迟滞了片刻,不敢拂上脉搏,陵越屏住呼吸,半晌,紫胤真人轻轻呼出了口气,微笑道:“无妨!只是体力耗尽,昏睡过去,歇息几日便好了!”

陵越一口气松了下去,险些坐在地上,众弟子又行礼贺道:“恭祝掌教,恭祝紫胤长老,天墉又得金丹弟子!”他这才起身出门挥退了众人。

俞青微微一笑,“不负所托。”

紫胤真人见她发丝散乱,脸色尤显苍白,知道她素来隐忍,不禁蹙眉暗叹,“你身上伤势如何?”

“只是有些力竭,歇息几日便好了,你们不必管我,先带屠苏回房安置罢。”

思及她此时已然破境,闭关小有所成,也不知这几年究竟是如何斩断情思,悟得今日之道,心下喟叹,她自生来到今日,也可算得遍历心苦,何其不易!俯身将她抱起回了临天阁西厢,让她好生躺着歇息一番。

俞青昏睡了两日才醒转过来,睁眼间便觉丹田灵气大盛,五感空灵,往日若有似无的滞涩感消失无踪,想起那番雷劫,便知自己已突破了金丹之境,心中顿时生出无限欢喜,未及起身,便见师尊同师兄陵越推门而入,见她已醒来,十分欢喜。

俞青见他仍是一身蓝白色长衫,还是那般仙姿清冷,

紫胤真人虽有疑惑却也无暇多问,只是点头致意,化作一道蓝光消逝在幻雾中

陵越见他面有焦急之色,额间皆是汗珠,再看他手中横抱着的,几乎是个血人,大吃了一惊!

未及相问,紫胤真人已匆匆将人抱进院子吩咐道:“快叫凝丹长老过来!”

陵越慌忙赶着将房门推开,紫胤真人将她放到床上,又急忙探了脉象,他一路上虽是灌以灵力护着丹田灵气,此时脉息却丝毫不见好转,仍是十分微弱,思量一下,对陵越道:“去将另外一枚仙芝合气丹拿来!再请凝丹长老来,要快!”陵越听了便忙去了天烽阁。

紫胤真人一时见她眉间那泛起的青黑之气越发浓重,那魔魅惯会蛊惑人心,招惹心中怨恨,以此为修行根本。入梦时间一旦长久,只怕会在她心中留下怨愤与幻境,待醒来移了性情,数十年修为一朝便付之东流,这孩子如此要强,如何能受此打击......

可此时她灵元太过虚弱,若潜入梦中除魅,只怕伤及元神,凶多吉少,唯有先保住元气,幸而她到此时仍是秉持着自己的意志不放,只是如此一来,那荆棘仍是取不下来,见她额间又沁出了一层薄汗,身体仍是颤抖不已,紫胤真人忍着心中烦乱,起身便去门口想问芙蕖为何还未前来,正赶上芙蕖领着律岚同律莹进门,险些冲撞上。

山中不知岁月,

清冷的双目中染上了点点笑意。

陵越从未见师尊笑过,那双眼睛永远是清冷而孤寂的,就像昆仑山上,那终年不化的积雪。

昆仑山上常年积雪,银装素裹得分外好看。山上栽种的松梅皆是耐寒之物,还有为数不少的仙鹤栖居其间,不惧生人,来去自如。

修道之人追求的是天人合一,人道一体。顺承天时,与四季同轴,并不会因为气候寒冷就懒惰倦怠,反倒会把这入骨冷意当做锤炼自己,精进道术的方式。所以天墉城虽冷,会生火取暖的,却只有新近入门,道法不精的小弟子们。

玉泱

已是三月,古道两边,枯树吐出新芽,野花绽开,

此次出来寻找千年莲藕,

他为人公正端肃,修为超绝,襟怀坦荡,卓然倾世,众弟子们无不敬仰钦慕,今日隐居归去,许多弟子难抑离别伤情,悲泣难忍。

紫胤真人环视了天墉城众弟子一眼,终是叹道:“紫胤今日归隐,从此不问世事,以偿昔年夙愿,望尔等后辈诸人,克勤克己,守得清明,善自珍重,后会有期!”

言罢携古钧化作一道蓝白剑影,众人只见光芒疾驰,剑啸风动,瞬息间那剑影便消失在了天墉城外。

的,倒在那里也有些浪费,他便打算带回来给小屋围一圈篱笆。待到春日,再在篱笆一圈种上花草,倒也有些意趣。

已是初秋,夏日里遍地的野花都没了声息,林中只留下了草木的清香。此时落了雨,更是洗尽凡尘,竹叶清新的味道混着潮湿的雨水扑面而来,让百里屠苏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雨水打在竹叶上,掀起一阵阵沙沙的声响,低沉而绵密。天地间被这样的声音填满,却更衬出了竹林的清静幽深。

百里屠苏十几岁的时候,是不太在意这些草木风物的。这也并不稀奇,谁年少的时候,心里装的不是仗剑天下的潇洒意气?像亲手摆弄篱笆这种事,少年时的百里屠苏自是不会做的。而如今他寿数几百,心思也渐渐开阔。心中无剑之人自然难有什么成就,心中只有剑的人其实也是同样。尚于天墉城修习之时,紫胤便曾言剑意不拘泥于外物,沧海月明、松涛万壑皆可成剑。那时的百里屠苏不懂,如今却是有了些感悟。

"就是这里了,你且在这里候着,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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