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兰沁现在特别感激苏晴儿，非常庆幸自己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帮手。 否则，依照她的性子，说不定再过一会儿，这张照片就满天飞了。 苏晴儿微微一笑，看来，她的策略是对的，还是郑兰沁这种没脑子的人好控制。 那边，楼雨霏心情激荡难安。 她知道吴清濯对念夕有着特殊的好感，可是没有想到他对她迷恋到了这种地步。 不，不对，楼雨霏突然想到一事，心顿时沉了下来。 吴清濯迷恋念夕，可不是迷恋她本人，而是觉得她象他的初恋情人罢了。 楼雨霏激动的心情恢复了平静，不，不是平静，而是有些低落。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她问聂恺欣：“后来呢？你把拍好的片放给吴总看了之后，他又怎样了？对了，你好象说过，他有看我的特写。他当时是什么表情呢？” 聂恺欣回想起昨晚的事，越想越越得这里面有文章，连带着看向楼雨霏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怪怪的。 “吴总看到你拍的片，表情就很奇怪，好象挺惊讶的。就好象，好象见到一个绝对没有想到要见到的人一样。嗯，应该是这样。他把视频暂停了，暂停的画面正好是你的面部特写。他瞪着你的脸看了很久，眼睛睁得比平时大，似乎情绪有点不稳定。” “他有没有说什么？”楼雨霏马上追问。 聂恺欣摇摇头说：“没有，他没有问你什么。但是，后来我提到郑兰沁今天拍戏的事，希望吴总能改变主意，不要再拍打脸的戏了。但是吴总丝毫不肯松口，我觉得，他好象更加执着了，非要让你打郑兰沁不可。对了，要拍打脸的特写这一点，也是在他看过你的脸之后增加的。” 聂恺欣当时的感觉，就是觉得吴清濯纯粹是在替楼雨霏报仇，报她被郑兰沁刁难的仇。 在看到楼雨霏的脸之后，他的那种决心更大，情绪更加强烈。 当然，他表现得仍然不是很明显。若不是聂恺欣对他很了解，未必能猜得这般准确。 “是吗？”楼雨霏喃喃地说。 吴清濯一定认出她来了，而他在认出她之后并没有生她的气，反而仍然坚持要替她出气。 这是为什么？ 聂恺欣迟疑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般问：“念夕，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跟吴总之间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你们以前应该认识，是不是？” 楼雨霏很想否认，但是嘴张了张，否认的话却没说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办法开口撒谎。 可能是因为她并不愿意告诉别人，她跟吴清濯一点关系都没有。 再有可能就是，这件事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聂恺欣一定起疑了，撒谎恐怕瞒不过他。 她的这一迟疑，就更加坐实了聂恺欣的猜想。 聂恺欣突然握紧了拳头，手心出了层密密的汗。他凭直觉觉得，这里面有重大的隐秘。 楼雨霏想了下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以前不认识他，恐怕你也不会相信。嗯，是这样的，我以前确实认识他。不过，我并不想跟他攀交情。至于为什么，聂导，等到这部戏拍完之后我再告诉你。现在，就不要让这些私事影响到我们拍戏了，好不好？” 她想，等到拍完这部戏，以后她就再也不可能跟金阳集团合作了。 而聂恺欣是金阳集团的金牌导演，台柱之一，恐怕也不会跳出去跟别的公司合作。 所以，这大概是她跟聂恺欣合作的最后一部戏了。 那么告诉他自己跟吴清濯的过往，告诉他自己的家庭背景，就不要紧了。 如果他能追到庄楚，就更加瞒不住他了，还不如她大大方方告诉他比较好。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没什么不能告诉的。 聂恺欣知道现在是问不出什么了，而且马上就要开拍了，也没有时间再问她，只好无奈地笑了笑。 “好吧，等拍完戏再说。不过念夕，你可不许食言，等戏拍完了，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的，”楼雨霏微笑说，“不过聂导，我也要向你提出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什么请求？”聂恺欣问，眼神带上了一些警觉。 他凭直觉觉得，这个请求恐怕不太好答应。 楼雨霏说：“我不想见到吴总，希望下一次他再来片场的时候，您能允许我暂时离开。” 苦笑了一下，马上又补充说：“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再来片场了。” 吴清濯已经知道这个人是她，他应该会很失望吧，他当然不会再来了。 聂恺欣甚感为难，他就知道，这个请求不简单。 “念夕，万一正在拍戏呢？你总不能一见到他又跑掉吧？上两次正好是在休息的时候，你跑了就跑了，可是正在拍的话，恐怕不方便走掉。” 楼雨霏想了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算了，当我没说，我不走就是。反正我没欠吴清濯的债，我不怕他讨债。” 她说的是俏皮话，心里却黯然。 欠债的不是她，而是吴清濯，是他骗了她，差点利用了她。 而且，往开了想，她有什么好躲避的呢？她可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大家见了面尴尬，那就装作不认识好了。 她是来这儿拍戏的，不是来讨好他的。 这么一想，楼雨霏觉得自己有勇气面对他了。 聂恺欣心头一松，太好了，念夕不躲避吴清濯，以后吴清濯再来，他就可以给个交待了。 聂恺欣心里的预感跟楼雨霏不同，他感觉吴清濯还会来。 凭什么这样认为？就凭昨晚吴清濯看到念夕时的表情。 当时，他眼珠子都快掉进电脑里面了，让人觉得，他都恨不得冲进电脑里面，把那个人给抓出来了。 聂恺欣敏锐地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问题，一定有感情上的纠葛。 对，一定是这样的。 聂恺欣哈哈一笑，拍拍楼雨霏的肩说：“这就对了嘛。你是来这儿拍戏的，他大老板爱来便来，爱走便走，关你什么事？对不对？” 聂恺欣习惯性的小动作，就是心情好的时候，喜欢拍拍旁人的肩。 不过，他通常只拍男人的肩，对女人是很小心的。 他的身份不简单，名导演啊，是许多想上位的女演员巴结奉承的对象，其中不乏有打感情牌的。 所以，他很注意防范着这些。 但是现在，他一时高兴，忘了男女有别，习惯性地拍了楼雨霏的肩。 可能，是因为跟楼雨霏在一起比较放松吧。他看得出来，楼雨霏跟很多别的女人不一样，她从来不喜欢讨好别人，从来不喜欢采取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方式来为自己争取资源。 所以，他对她少了些防范之心。 再有个可能，就是他心里装着庄楚，所谓的爱屋及乌，所以这好感也及到了楼雨霏身上，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他没有想到，就是这一拍，又被躲在暗处观察的郑兰沁给拍下来了。 郑兰沁抓拍的技术很高超，恰好拍到聂恺欣满面笑容把手放在楼雨霏肩上的情形。 从她拍照的角度看上去，聂恺欣和楼雨霏的举止显得特别亲密，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苏晴儿在一旁看着，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郑兰沁非常得意。 有了这两张照片，她就不信她搞不倒楼雨霏。 “好了，”聂恺欣说，“就先聊到这儿吧，我们去准备拍戏。就照你说的，别的假打，单特写真打就是了。” “好。”楼雨霏回答。 她正要走，突然想起一事，顿住了将来迈出的脚步，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看着聂恺欣。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聂恺欣摸了摸自己的脸。 楼雨霏的笑容太诡异，让他心头直发毛。 楼雨霏笑着摆摆手说：“没有，不是你脸上有东西，是你心里有东西。” “我心里？”聂恺欣又情不自禁摸摸自己的胸口，“我心里有什么？” 楼雨霏笑着提醒他：“导演，女孩子喜欢被人呵护着。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对她好一点，多照顾她一点，让她感受到温暖和宠爱。暖男最容易打动女孩子的心了。如果为了接近人家，老是让人家做这个做那个，可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哦。” 她想起昨晚庄楚对聂恺欣的评价，就忍不住想提点他一下。 平心而论，聂恺欣对她还是不错的。 可惜这么一个有才华的导演，也懂得感情的导演，却偏偏在追求女孩子的时候选取了最糟糕的方式。 聂恺欣一愣，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她话里的含意。 他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试探地问：“念夕，你看出来了？是不是，庄楚对我有意见？” “她说，你把她当牛马使。导演，你好自为之吧。” 楼雨霏笑着朝他挥挥手，转身离开。 这种事，点到为止，至于到底应该怎么做，只能由当事人自己去悟。 聂恺欣对着她的背影问：“她对我很有意见吗？念夕，庄楚她，她对我有没有好感？” “有没有好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现在对你很有怨言。” 楼雨霏哈哈一笑，没有停留，顾自离开了，留下聂恺欣站在原地，对着她离去的方向呆愣了好久。 好一阵，他终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脸上现出微笑，带着感情的微笑。 念夕看出了他对庄楚的心意，从而帮助他，这是肯定的。 这是不是说明，至少庄楚还不反感他，至少庄楚现在还没有别的心仪的男人呢？ 还有，他是不是可以确定，他找到了一个好同盟，可以给予他很大帮助和很大方便的同盟？ 太好了，这是个好兆头。 聂恺欣欣喜地一拍手，乐滋滋地去指导拍戏了。 郑兰沁躲在暗处，目送他离开，转过头来，不无嫉妒地对苏晴儿说：“看这样子，聂恺欣真的很迷恋她啊。跟她说话的时候笑嘻嘻的，人家离开了，他还目不转睛盯着人家，很舍不得的样子嘛。” 她的语气酸溜溜的，就好象楼雨霏抢了她的男朋友似的。 苏晴儿却是心头暗喜。 郑兰沁这个傻瓜，只知道楼雨霏跟聂恺欣之间的这点子破事，却没有想到，更大的威胁是吴清濯。 她昨天被吴清濯整，还没弄明白人家是为什么整她呢。 要是楼雨霏真的跟聂恺欣好上了，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她就坐等看好戏吧。 苏晴儿心里高兴，表面上却是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对郑兰沁说：“兰沁姐，我们该去拍戏了。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拍你被念夕打脸的戏。唉，这都叫什么事啊，打脸什么的，意思意思就行了嘛，干嘛要拍得这么狠？哼，念夕她竟然还真打，真是太过份了，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前辈。” 这话深得郑兰沁的心。 郑兰沁仗着自己资历深，很是不忿于楼雨霏和苏晴儿这些新人的崛起。 不过呢，她现在只对楼雨霏有意见。她觉得苏晴儿是懂事的，知道尊重她，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郑兰沁眼中射出恶毒至极的光芒，恨恨地说：“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借着这个机会打我。我真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苏晴儿心知肚明，你在背后造谣，人家可能不生气吗？打你一巴掌算轻的。 而且是借着拍戏，没有折了你的面子。 你就该知足了。 当然，她心里这样想，嘴里可不会这么说。 她要做的，当然是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当然不会去劝解郑兰沁，让这两个人解除误会。 苏晴儿皱着眉头，同情地看着郑兰沁说：“就是啊，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该不会，她是想把你踩下去，抬高她自己的地位吧？难道她这是想上位，想让全剧组的人都高看她？真是不要脸。” 最后几个字，苏晴儿说得咬牙切齿，就好象对楼雨霏深深地厌恶痛恨一般。 她这样说，固然是为了顺着郑兰沁的心意。再则呢，也是她的真情流露。 她确实恨楼雨霏，很恨很恨。 凭什么当年她能够拥有吴清濯？凭什么直到现在吴清濯还对她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