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油是个好东西。 至少是在此时饿得饥肠辘辘的小灰老鼠眼中是非常美好的存在。它兴奋地吱了一声就沿着灯座一溜烟地爬到了油灯上面。望着泛着油光的灯油，乐得两只圆溜溜的小黑眼都眯成了一条线。当下就伸出红艳艳的舌头，高兴的喝了起来。小灰鼠越喝越感觉这灯油好喝，嗞溜嗞溜地喝个没完。直到灯油都到了嗓子眼儿，它才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心满意足地用一对前爪洗脸。洗完脸，它摸着圆滚滚的肚皮，不停地打着饱嗝，这才抽空总结了一下今天偷喝的灯油：香而不腻，别有风味。实属上品啊。 “喝饱了？”一个温润的男声自它的头顶响起。 “嗯嗯。”小灰鼠满意的拍了拍肚皮，抖了抖胡子，一双黑溜溜的小眼也眯成了一线。 “好喝吗？”又一道隐含笑意的声音响起。 “嗯嗯。”似是为了验证它的话，这小灰鼠又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一股浓浓的油香从嘴中飘出，它还不忘吧唧吧唧嘴。 半响，那小灰老鼠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已经被人发现了。当下就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就跑。但不料它忘记了自己灌了一肚子的灯油，此时身体圆滚滚的，哪里翻得了身？当下就像个球一样的滚在了地上。小灰鼠摔在地上，也不敢叫疼，呲牙咧嘴地就要跑。但它岂能快过莫离？ “吱吱……” 莫离身手矫健，一跃而起，就将企图逃走的小灰鼠按在了爪下。这一下用力之狠，险些让小灰鼠把刚才喝进肚里的油都给吐了出来。尽管被莫离踩在脚下，它此时却还是在狠命直脖地把嗓子眼中的油往回咽。 莫离居高临下道： “呦，哪里来的小老鼠，偷东西都偷到我们头上来了，胆子不小啊。”末了，还坏心地碾了碾脚下的小灰鼠。 “吱吱……”小老鼠叫声急促，苦苦挣扎着。 “吱什么吱，以你的修为可以说人话。”莫离瞪着一双猫眼，神情颇为不满。 倒是一旁看着的曼娘先缓缓开了口： “莫离，既然它不说，你就吃了它吧。” 莫离一听曼娘开口，求之不得，忙用爪子拎起小老鼠，张开嘴巴，露出满口森森白牙，作势要吃。那小老鼠原本就抖个不停，黑豆眼一对上莫离的血盆大口和满口的尖牙后，就直接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四腿一蹬，尾巴一直——背过气了。 “真不经吓。”莫离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转向曼娘道：“这下怎么办？” 曼娘一招手，莫离便叼着小老鼠轻松几下跳到曼娘膝上。曼娘伸出手指，捏住小老鼠的一根胡须略略用力，不紧不慢道： “你若再装死，我就把你的胡须和毛一根根拔掉。” 曼娘神情淡漠的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句话，却让在近处的莫离和小老鼠齐齐打了个寒战。 “饶命啊，大仙饶命。”小老鼠立刻“复活”，满脸堆笑。 “少拍马屁。”莫离看见曼娘脸色不佳，心中对小灰鼠十分不屑。 小老鼠也不理会莫离，因为它知道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子才是真正能决定它的生死的人。于是忙把两个前爪抱在一起，忙不停地冲着曼娘作揖道： “小的是饿急眼了，想找点东西吃，没想到却冲撞到大仙了。都是小的的错。是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啊啊，不是，是有眼不识泰山，瞎了一双鼠眼，被鬼遮了眼，猪油蒙了心，出门没看黄历，喝口凉水都塞牙……”小老鼠一边不停地念叨着，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大厅之中的氛围随着它说的话渐渐变得诡异起来。 “……求大仙饶了小的一命，小的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两岁孩子，我若死了，我家上上下下千百号老鼠可怎么活呦……”这小灰鼠说到这里，竟还真挤出了几滴眼泪。 “您要是放我一马，我愿为您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结草衔环，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滚钉板，红烧肉，酱猪蹄……” 莫离一开始听小老鼠的话听得牙都要酸了，刚琢磨着这耗子是不是以前在哪个穷酸书生家待过一段日子，说话净整些听不懂的文辞时，却在听到一句“红烧肉”时，差点手一抖掐死了这只老鼠。一边磨牙一边合计：这老鼠得是有多惦记吃啊。 曼娘对小老鼠的一长串话视若罔闻，只捡了一句重点： “我放你一马，你就替我做事？” 小老鼠浑然没有注意到曼娘刚才的问话，依旧喋喋不休的求饶示好。就在莫离的脸越来越黑时，它仿佛才听见曼娘开口说话，止住了碎碎念，尽力地瞪大一双小眼睛道： “您肯放过我？” “要替我做事。” “当然可以啊。”小老鼠在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忧时，立刻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点头道： “莫说一件事了，就是十件事我也答应。” 曼娘挑眉道： “我可没说是一件事。” 曼娘这一句话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冷的小老鼠一下僵住了咧开的嘴。 原来曼娘才是最狠的人。 “你叫什么？” “我叫知乎。” 话音刚落，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莫离的笑声。莫离问道： “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知乎摇头晃脑道： “我原来曾在一个秀才家中住过些日子。这名字便是那秀才起的。” 莫离接着笑道： “莫不是你还有个兄弟叫‘者也’？” 知乎想要抬头看莫离，但怎奈高度差了太多，只好道： “你怎知我还有兄弟叫‘者也’？” 莫离没有回答。它此时只想用自己的这双猫眼翻个白眼。但是可惜难度太大。莫离心道：之乎者也、之乎者也……那秀才定是个酸腐至极之人。 知乎并没有再和莫离说话，而是一脸谄笑地对曼娘道： “我手下有十万鼠兄弟，让我替你做事绝对是值得的。我敢说我的消息是这京城最灵通，连皇宫中都有我的兄弟。不管你想要什么人的消息，我都能给你弄到。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儿，没有我打探不到的消息。在这方面，我要是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知乎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好，就让你的手下帮我去找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应该有着封魔法阵，任何有法力的人与非人都不能接近。所以你要派没有任何法力的老鼠才能打探到此地在何处。找到了通知我即可。” “那地方封着什么东西，竟然能用到这样的大阵？”知乎随口问道。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曼娘看向知乎一眼道。 知乎感受到了曼娘眼中的凌厉，哆嗦了一下，险些又吓昏过去。随即曼娘又放缓了神情道： “你若做的好，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但是，你若敢在背后耍花招，你的鼠族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知乎看着曼娘平静无波的脸，真想给自己几个嘴巴子。心下暗暗想到：叫你嘴馋，叫你嘴馋。这下可好，遇到厉害的了。 曼娘说完话，也不等知乎回答，就冲莫离一挥手。莫离明白曼娘的意思，拎起知乎就随手朝着门外狠狠一抛。就见知乎惨叫着化成了一个小点消失在舍得阁众人的视线里。 莫离不耐烦的拍了拍爪子道： “真是麻烦，竟然还要莫爷我亲自送它离开。” =====我是无节操的小剧场=================== 笨瓜：“看，有流星！” 瓜瓜（一巴掌扇在笨瓜脑袋上，咬牙）：“蠢货！那是咱们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