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能够当上皇后,乃是天下所有女子的向往。但偏偏有那么些女子,不求母仪天下的尊贵,只愿得那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沐羽晨就是那种典型的绝不肯与他人共侍一夫的女子,可偏又喜欢上了一个即将称帝的男子,还和他生了一个女儿。
自古帝王多情又无情,后宫佳丽三千,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她不愿做那新人,也不愿做那旧人,倒宁愿从此相忘于江湖,天涯陌路不再相见,毫无牵连。
只是她现在被困在静王府,想逃也逃不掉,略微思索,便决定先将计就计,寻个机会离开。
无痕没想到她会改口说不愿意,思虑了一会儿,再次向她确定:“你当真不愿意?不再仔细想想?”
“除非他先来见我一面,否则我绝不愿意。”她这样说道,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逃跑的机会。
她知道,若等他当了皇帝,她想离开沧澜,那就是难上加难。
无痕了然一笑,温和劝道:“他忙的不可开交,你就不要耍小性子了。他不来见你,不还是为了日后能****见你吗?你应该识大体,体谅他才是。”
沐羽晨心道,体谅个头!但她面上却是笑着说道:“体谅是应该的,但两年多没见,我想见见他总没错吧?若是他变丑了,我可不愿意嫁。”
“其实你愿不愿意都阻碍不了他要封你为后。”无痕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我并不赞成他封你为后。原因嘛,你也猜得到。”
“是吗?那你把我杀了或把我放了不就万事大吉了?”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无痕说道:“我倒是想啊,就怕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儿来。”
沐羽晨倒是不知道楚泽颜做了什么能让无痕不敢对她下手,心里挺欣慰,嘴上却不以为然的道:“能疯狂到什么地步?我对他未必有你想的那么重要。”
“不瞒你说,他曾想为了你放弃复仇。”无痕突然说道,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她,似是十分不解她有什么值得楚泽颜那般对待的地方。
沐羽晨也很意外楚泽颜会愿意为了她放弃灭族的血海深仇。
说实话,如若不是楚谨行当初太过残忍,弑君夺位还灭了人家九族,她是肯定站在楚谨行这一边的。但知道了楚谨行当初的嗜血残暴,那仅有的一些感情也都消散了。
如今听得楚泽颜竟因为她有过这样的动摇,她甚是感动,恨不能立即见到他,狠狠的抱住他。
就在她动容得想对无痕说她不会胡闹了的时候,又听见无痕说道:“但仇恨在他身体里埋藏了二十多年,早已无法根除,所以,他选择了走他自小就知道的路。至于你,我想他会用余生来跟你纠缠,让你恨他的力气都没有。”
也就是说,他走了他该走的路,但在这条路上,他会拉上她一起走,休想逃开。
天啊!她若是当了他的皇后,会被人把脊梁骨给戳烂吧?!
是杀父仇人啊!杀父仇人啊!而且似乎还差辈儿不过好在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差辈儿。
两人又聊了许久,沐羽晨终于得出结论,楚泽颜是跟她干上了,她这辈子都休想逃离他。
沐羽晨想啊想啊想啊,也终于做出了决定,一个其实早就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爱他,她不想离开他,那么,就抛开一切世俗观念,一切过往旧事,和他重新开始。
做皇后?做就做!大不了她就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妒妇!不许任何女子进宫为妃!
这么决定了,她便给楚泽颜写了一封书信,一封寥寥数字的信。
无痕见沐羽晨是真的感动了,不会再搞出什么乱子,便亲自替她把信送给了忙得两天都没合眼的楚泽颜手中。
楚泽颜打开查看,喜上眉梢,开怀大笑,不能自已。
“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沐羽晨是这样写的。
可他高兴了一会儿之后,猛然想起她和他假扮的小王爷有过那么一段情,还有过那么几夜缠绵。
一边庆幸着那个人就是他本人,另一边他又吃上了自己的醋,心里难受得翻江倒海。
“背面好像也有字。”无痕突然说道。
楚泽颜连忙反过来看,发现有一行很小很小的字:后宫有我便无妃,后宫有妃便无我。
看到这句话,楚泽颜心底仅余的一点开心也全都没了。
他几乎费尽了力气才令群臣同意娶她为后,但同时要迎娶四位品级各不同的嫔妃,以免她恃宠而骄称霸后宫。
可她态度依旧这么坚决,看来是毫无希望了。
他很惆怅,突然觉得头疼的厉害,脚下一个晃荡,竟是晕了过去。
无痕懂医术,扶着他坐下,为他把脉,很快就得出结论,忧思劳累所致。
劳累自是为了沐羽晨的事劳累,忧思自然还是因为沐羽晨,所以无痕派人去静王府,将沐羽晨请到了皇宫。
只是沐羽晨到了的时候,楚泽颜却是不见了,无痕去找了一圈儿,也没结果,直到第二天宫禁解除,言澈才来禀报,楚泽颜昨晚去了静王府,和静王畅饮一夜,醉得不省人事。
沐羽晨心慌起来,对无痕说道:“你说他昨晚昏倒,是装的还是真的?”
“在我面前他装不了昏迷,定然是真的。”无痕笃定的答道。
“那坏了,他肯定不是醉倒。”她说着,面容焦急,叫言澈立即带她出宫去。
无痕一听,也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即往静王府赶去。
到了静王府,见到了楚泽颜,果然是还在昏睡,虽然浑身酒气,但确实不是醉倒,而是病倒了。
好在静王向来细心,像对待亲生儿子那般疼爱着楚泽颜,已经找太医看过,确定并无大碍。
但即便如此,沐羽晨和无痕也很是担忧,问静王昨晚楚泽颜都跟他说了什么。
静王一想到昨晚的事,就气得不轻,将无痕叫了出去,避开沐羽晨单聊。
沐羽晨心里不满,但也没跟上去,而是不动声色的将一直抱在怀里的肥鸡放到地上,让他跟着去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