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什么时候出生?”季桓望着兰沁腹部。
逍遥王眯眼一笑,啪的一声合了扇子,望向季桓道,“怎么也到十二月了。”
“王叔与四弟此去,万望注意安全。”季弘望着逍遥王与四皇子季桓,一向温润的眸子中满是担忧。
“安阳不比边疆安全多少,王叔与桓儿的性命可都在你手中。”逍遥王起身,望着季桓,虽然仍旧面上含着笑意,但眼里却是认真神色。
“这是上好的伤药,你们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兰沁将已然打点好的两个包裹递与逍遥王与季桓。
“父皇当真狠心!”季弘看着远远离开的逍遥王与季桓,眼里是浓浓的失望。
可是不是狠心吗?
太子于府中遭遇刺客刺杀,伤势严重。
季明帝来来回回将太医院太医派了遍,甚至自己亲自前来探望。
虽然他装的一副父子情深模样,可已然知道事情原委之人,到底明白,他并非来探病,而是来亲自查验季弘是否真的伤势严重。
“太子殿下虽伤势严重,可有宫家无凌在,未必不可痊愈。”五皇子季椿向着季明帝道。
“那依椿儿的意思?”季明抬眸望向季椿,一双浑浊的眸子晦暗不明。
“父皇若真想不留后患,儿臣以为这是砍掉太子殿下左膀右臂的大好机会。”季椿跪地,甚是恭敬的道。
季明帝走下龙椅,扶起季椿,道,“椿儿说来听听。”
“父皇应该知道,逍遥王叔同四弟与太子殿下走的甚近,逍遥王叔手中有先皇圣旨,虽儿臣多次去取,均未得手,何不将他调离安阳,一来可削弱太子殿下的力量,二来他孤身在外,我们也好下手。
对于四弟,父皇不是说让他去守边境吗,此时趁着太子殿下伤势严重再好不过。”
季明帝思索片刻,示意季椿继续说。
季椿观了眼季明帝面色,看来是说到了他心里,便继续道,“四弟去守炎戎,这是父皇早已定下之事。至于逍遥王叔,儿臣以为派去大启与乌狄边境最适宜。”
“乌狄?”季明帝眸色微转。
“是,父皇不是将八妹送去与乌狄和亲了吗?若父皇送一份书信与她,逍遥王叔之事,定会解决。”
“椿儿的意思是让朕联合乌狄除去逍遥王?”
“是,为了除去逍遥王叔与太子殿下,我们在安阳弄出的动静已然太大,若再继续下去,难免不会被人追查,遭人口舌,不如借刀杀人。”
“以何名义?”
如此言语一出,季椿便知此事成了,接道,“逍遥王叛变。再给乌狄点儿好处,不愁他们不答应。”
“那季弘,椿儿可有办法了?”季明帝落坐在龙椅上,似乎仅是季弘的名字已然能让他生恨。
“先前四皇子有禁军在手,还能是太子殿下手中的剑,若将四皇子调走,太子殿下在朝中纵有大臣支持,那些大臣也只会耍笔杆子,起不了大作用,如此,儿臣便能再无顾虑替父皇分忧。”季椿起身恭敬道。
“嗯,椿儿放手去做吧。”
见季明帝不再理会自己,季椿告退。
“说!”季明帝向着空无一人的御书房道了句。
一龙隐卫立马现身单膝跪地道,“主子恕罪,属下前往福安寺后,寺内已然空无一人。”
“人呢?”季明帝蹭的站起身。
当他知道季弘并非他的亲生儿子后,不仅暗中派人置季弘于死地,更是想到,当年他夺嫡一事,福安寺十万精兵亦是证据,便下了杀令。
奉命行事的龙隐卫赶到后,却已然是如此情景。
“属下已派人去查,但属下问过周遭一众,并无有一人发现福安寺近日有异常,仿若凭空消失了般。”那龙隐卫道。
“十万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季明帝震怒道,“去查,朕倒要看看,朕的江山,谁敢如此胆大包天!”
“主持,看来那容青公子当真没有骗我们,如果不是早些时候挖通这条暗道,怕是早已成了那龙隐卫刀下亡魂了!”说话的是每日在福安寺门前扫撒的小沙弥。
“你以为我们出来便安全了?”那被称为主持的和尚望着不远处奔驰而来的一队人马。
那队人马上前,打头的人下马,拿出接头暗令,道,“我家主子説,想要跟着去守边的,此时便可跟我启程,若不愿,可自行散去。”
“我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那小沙弥接道。
“是。”打头的护卫像根木头似的道。
“龙隐卫布下天罗地网,不知我等可走多远?”还是那主持开了口。
“各位身上既有当年所刻印记,应当走不了多远。”那木头似的护卫突然一下,看来是很看好这主持如此识时务。
“请阁下带路。”那主持已然做好了决定。
“我家主子还说,今日大家若是选择跟上了,日后如有异心,等着各位的同样只有一死,”那护卫扫了眼一众继续道,“想必,不会有人不愿跟上还回去告密的,你们原来的主子既然已经决定要你们的命,纵然得到了告密,告密之人也就没了用处,所得结果,想必各位很清楚。”
两拨大军浩浩荡荡的启程,烟尘扬起百里,闹得路人无端心慌。
“有空去看看太皇太后。”兰沁望着窗外,细细想着逍遥王最后留给她的话语。
已然十月多了,太子季弘的伤势不仅没有痊愈,反而缠缠绵绵,时好时坏。
当然,这本身就是假的。
“可是在想逍遥王叔的话?”传说中伤的极重的太子殿下一袭家常衣衫,仍旧是说不出的贵气,温润。
“我在想什么时候去见太皇太后合适。”兰沁转头望向季弘。
“太皇太后向来不见任何人,还是等她来找咱们吧。”季弘放了书,拉着兰沁坐在榻上,轻轻抚着她隆起的腹部。
“这几个月来,皇上放任季椿独大,他当真不担心到时候制不住他?”
“除掉我,总要有一个人当这大启太子的。父皇了解五弟胜过了解我,所以他放心五弟来当这太子,不过是太子头衔而已,我如此难以对付,都被他对付了,区区一个五弟,父皇当然不会放在眼里。”季弘起身将琴放在兰沁面前。
兰沁不自觉眉心动了动,他还当真闲适起来了,每日都让自己给他抚琴,兴致来了还拿起萧和上一曲。
“殿下,属下有事禀报。”未及兰沁将手落在琴弦上,便传来敲门声。
“进来。”季弘听是自己心腹护卫声音,动也未动,仍旧是一副慵懒模样。
“殿下,传来消息,逍遥王与四皇子勾结炎戎、乌狄谋反了。”
“宫里情形如何?”季弘仍旧未动。
“皇上召各位大人在议事,暂时还未有结果。”
“下去吧。”
“沁儿觉得逍遥王叔与四弟会谋反吗?”季弘起身看向窗外。
“没想到我们预料的最坏一种可能出现了。”兰沁望着琴。
“就算父皇忌惮逍遥王叔手中的皇爷爷遗旨,可四弟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怎么忍心连他也弃了。”季弘似乎很是疲惫。
“看来,他们多次没弄掉我这腹中胎儿对他们的冲击很大。”兰沁轻笑道。
“这孩子一旦落地,太子府就更不好对付了,更何况六大族百年之约剩余不过两年光景,他们不得不急。”季弘的言语中带着几分讽色。
“本来,无一公子就是奉了皇上之命要对我好生照料,如今我仍旧好好的,如此下去,无一公子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得想个办法让他脱身。”兰沁望向季弘。
“他走了,沁儿这身子怎么办?”季弘看向兰沁片刻,突然转向门外。
门外传来季弘护卫的声音,“殿下,无一公子与无凌公子来送药。”
兰沁听罢一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季弘用完装病的药,转头看兰沁还在盯着药碗看。
“这碗也挺不容易的,每次都要被你一副有多大冤仇似的盯着。”季弘放下空碗,调侃道。
“加黄连了吗?”兰沁抬头看向立在面前的南容无一。
“我去加。”南容无一说罢便要端走兰沁手里的药碗。
“我喝。”兰沁向来识相。
“哎,无一公子若走了,不知无凌公子有没有办法让沁儿乖乖听话吃药。”季弘看着兰沁给嘴里很是动作优雅的狂塞着蜜饯。
“去哪里?”宫无凌淡淡看了眼南容无一。
“皇上怕是已经不止一次为难过无一公子了吧?”兰沁伸手探了探南容无一的脉。
“已经解了。”南容无一近日每进宫一次,回来后便要休息许久,且身子日益消瘦。
“这东西会上瘾,”兰沁收回手,“你昨日才进的宫,近日皇上怕是没有功夫再召你,再过二十日,安阳公主邀我过府赏雪,你到那一天就脱身离开吧!”
“好!”南容无一答的甚是干脆,让兰沁将提早准备好的说词生生咽了回去,只是随后又听着他道,“你将你的暗卫再调出来一个,就说是钟离送来护你周全的。”
“你要当护卫?”兰沁放了茶杯。
“你现在的身子离不了我。”南容无一冷冷的声音加上冷冷的面容,说出的话语让殿内顿时一静。
半响,季弘轻咳了一声,道,“那本宫的太子妃就劳烦无一神医费心了。”
这般郑重其事,仿若之前南容无一熬的那一碗碗药不费心似的。
“此时出了逍遥王与四殿下谋反之事,怕是宫里对太子府,逍遥王府与四皇子府要不留余地了。”南容无一看向季弘。
“是啊,还好青木国师已将逍遥王叔和四弟府上的人全部带走,否则他们怕是一个也幸免不了,”季弘接道,“为了牵制北郡王府与临安王府,六安可能也不会安稳。”
“殿下的意思是,皇上要挑起战乱?”宫无凌向来淡淡的神色中带了丝厉色。
“父皇可能只是想牵制他们,但对于三弟与五弟就说不定了!”
季弘说的的确不错,如此大好机会,三皇子季鑫与五皇子季椿绝对不会让逍遥王与四皇子季桓有命归来。
“三哥当真舍得?”五皇子季椿看着三皇子季椿手中的信件。
“三哥倒是怕五弟舍不得,毕竟,我要舍的不过一个炎戎,而五弟要舍的却是乌狄与六安。”三皇子季鑫将自己手中的信件递向五皇子季椿。
“乌狄、炎戎、六安向来蠢蠢欲动,频频骚扰我大启边境,若逍遥王叔、四哥与宁王叔能将他们一举拿下,于我大启何尝不好,”季椿说罢望着季鑫轻视一笑道,“怕就怕他们没那个本事。”
“父皇本就不给他们添兵力,先前是假谋反,只是让炎戎、乌狄、六安帮我们扫清障碍,如今你我将这些逍遥王叔与四弟勾结外邦谋反的证据送到父皇面前,假谋反变成真谋反,父皇震怒之下,我们再添油加醋一番,一举清缴安阳城里你我手中乌狄、炎戎、六安势力。
若乌狄、炎戎、六安知道我大启对他们所派来之人下了死手,他们定然愤恨。而大启如今国势早已不复以往,无论是报仇也罢,野心也罢,到底师出有名,那被派去戍边的逍遥王叔,四弟,还有宁王叔定然免不了一场恶战。”季鑫似乎对他们这般的谋算很是满意,得意的看向季椿。
“趁此我们再一举清缴太子府。”五皇子季椿接道。
“可那班朝臣怕是不会轻易接受逍遥王叔与季桓谋反之事,若是要详查……”三皇子季鑫带了几份凝重。
“到那时,父皇一定会弃了你我。”五皇子季椿接道,只见他眸色微暗。
季鑫见此,眼神里闪过一抹喜色,他要的便是如此,虽说季椿对于逼宫一事向来有心,但若不付诸于行动,他到底还要想其他办法来对付他。
但倘若季椿真的逼宫了,到时,他再将季椿的身世公布于众,元太尉又是季椿一党,可同时除去,这渔翁之利他收定了。
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这黄雀之后再有没有其他,到底难说。
先二皇子听罢季明帝已然听了三皇子季鑫与五皇子季椿言语,且下旨清理安阳城中六安、乌狄、炎戎势力,显得异常喜悦道,“季明,当年你把父皇,大哥,二哥,还有那么多兄弟玩儿死了,如今,二哥就看着你怎么把自己玩儿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