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多大人了,在娘亲面前还像个小孩子。”
沈云初别开视线,在心里嘀咕。
瞧着太夫人与侯爷母子情深的模样,沈云初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母亲。
她在现社代已经二十多岁了,不仅成为了医学博士,还竞选成为了学校的博士后,拿着一份还不错的收入。
老师经常夸她能干、乖巧、可靠,还说就算把她一个人扔在实验室里她也能有条不紊地完成所有任务,也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可是回到家里,她还是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娇娇女,趴在母亲的怀里随意撒娇,心情不好甚至会放肆地跟爸爸发两句脾气。
但是爸爸从来都不会生气,他只会委屈巴巴地抱怨:“你有脾气了就敢朝我发,跟你那母老虎的妈妈一个样!”
沈云初抽回心思,偷偷吐了口气,再次认清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侯爷谈笑间瞥了她一眼,偷偷抓住了她的手。
那双大手很粗糙,常年拿着兵器手指上全都是茧子。尤其是在边境驻扎的那几年,什么都要与士兵一起,哪儿还能有娇生惯养的手?
沈云初忍不住用大拇指摩擦侯爷手上的茧子。
那么厚。
出生在锦衣华服的家族,享受了荣华富贵却突然去黄沙漫天的边境,穿着不怎么好的粗布衣,吃着糠咽菜,甚至还要挥舞着锄头与士兵们在那一小片绿洲中种地种树。
他的苦,不比自己多?
侯爷的身子略微僵硬,强撑着不敢让自己的脸上露出端倪,继续与太夫人畅谈。
袁姨娘与裴姨娘偶尔会插上两句嘴,但见没有人理她们,自己也就安静了,尴尬地在旁边旁听。
其实,一个只在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尽享荣华,一个看遍山河苦头吃尽,坐在一起聊又能聊些什么?他看她无话,她看他无话,说也只能说点没什么意思的家常拉时间罢了。
沈云初能看出来他们两个在努力拉话题,希望能够聊到一起。但三观已经出现了分歧,深又没办法深聊,浅又找不到相同的方面,只能不了了之,相互对视。
直到辰时,沈云初实在坐不住了,扫了眼旁边坐得板板正正的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道:“太夫人,侯爷该用药了。”
“哦对,”太夫人擦掉脸上的眼泪,笑道,“那好,阿夜你先回去吧,娘亲相信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的。”
“借您吉言。”
侯爷看了沈云初一眼,沈云初立刻乖乖地为侯爷推车。
太夫人不舍得自己的大儿子,一路相送出牡濮院。沈云初一直在说不用送了,但侯爷却一声不吭。
直到出了牡濮院,没办法再往前送了,太夫人只能停下脚步。
她看看自己握着沈云初小手的大儿子,看看精神不振的沈云初,道:“云初啊,日后你便不用再到我这里请安了。”
“啊?”沈云初迷茫地抬头,思索自己是哪里做错了,“为什……”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小手突然被抓着她手的侯爷用力捏了一下,疼得她险些呲牙咧嘴,还没问出的话及时堵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