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主任用一篮子鸡蛋平息了这场小风波,作为医务处主任,他几乎每天要面对各种投诉、闹腾、纠纷等等,他已经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什么事情该怎么处理。
一篮子鸡蛋可以搞定的事情,他懒得去解释劝说,浪费时间,也懒得叫保安去强力解决,不值得。年轻的干事算是跟着赵主任学到了经验,一场看起来难以处理的闹腾被赵主任轻描淡写地化解。
实验猪的第一次pet-ct已经做完,因为联网的缘故,图片很快出现在实验室的电子阅片器上,带有特殊标记的nk细胞聚集成的影像散布在图像上。
当然,唐顺、陆小路不会阅片,他们只能在旁边听杨平的解释。听说图片已经出来,杨平来到实验室。
果然,相对于k病毒需要经历免疫系统的大量损耗,nk细胞作为自己的细胞,在实验猪内畅通无阻,很快散布在全身的血液里,然后慢慢向肿瘤聚集。
但是也出现一个问题,nk细胞的分布与与实验猪的血管分布呈现一致性,哪怕是在肿瘤影像的内部,也是跟细小的血管和毛细血管分布一致,他们很难突破血管壁,然后进入肿瘤细胞与细胞之间的体液里。
“你看,这些是不是nk细胞的聚集而形成的图像?好像肿瘤都被覆盖了?”唐顺通过直观地观察也能看出一些东西。
陆小路也凑过来,好像是那么回事,nk细胞聚集的图像覆盖了肿瘤。
杨平摇摇头:“很多nk细胞在血管里,一部分穿透了毛细血管壁来到了肿瘤细胞的间隙,但是能不能发挥作用还是个未知数。”
其实有些细胞是可以穿过毛细血管壁的,比如白细胞,因为白细胞可以作变形运动,身体某处有病菌时,白细胞会穿过毛细血管壁去吞噬病菌,而nk细胞正是白细胞的一种,所以nk细胞也能穿透毛细血管壁,游走在肿瘤细胞的间隙。但是nk细胞穿透毛细血管壁,并不意味着就可以接近肿瘤细胞,因为肿瘤还有很一些自己的屏障,这些屏障是阻止nk细胞接触肿瘤细胞的障碍,这也是细胞治疗对实质肿瘤不好的原因。
不过这仅仅是第一次影像检查,后续还有很多次影像检查,除了影像检查,还有很多其它的检查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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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大实验室合作的另一个课题-——将免疫细胞的某些基因片段植入到运载腺病毒当中,虽然k因子是否真的是免疫细胞的基因片段重组而形成尚未明确,但是为了尽快开展研究,他们已经将假说当作是真的,对两者的基因重组。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进行研究,比起原来的k因子与运载腺病毒结合可操作的空间要大很多,不仅可以利用免疫细胞上的某些基因片段对病毒进行武装,还可以进行伪装,这种伪装是持久的,可以帮助病毒避开免疫系统攻击,免疫系统的攻击被削弱,病毒对免疫系统的适应性自我改变也自然而然被削弱。这样重组出来的新型病毒在理论上可以逃避免疫系统的打击。
病毒既是人类的宿敌,也是人类的老朋友,算是一种亦敌亦友的特殊关系,病毒是一种必须在活细胞内寄生并以复制方式增殖的非细胞型生物,它们极其微小,介于生命和非生命之间,没有自己的代谢结构,病毒的结构简单,是蛋白质包裹的核酸,可以在宿主细胞内迅速复制繁殖,也就是病毒必须寄生宿主的细胞内才能生存。
“病毒”一词vir源自拉丁语,本意为蛇的毒液或人的精液,也就是说,它同时被赋予“毁灭”和“创造”两层意思。
人们通常认为它不是好东西,带有一定的毁灭性,只要它突破了人类的免疫系统给人体造成感染,人就会患病而亡,不管是让我们头痛流涕的流感病毒,还是各种其它更严重的传染病毒,一旦感染人的身体,就会给人体带来疾病或者死亡,这就是它的毁灭性。
至于它的另一面-——创造性,其实也是存在的,只是我们知之甚少,地球之所以适宜居住也有病毒的一份功劳,海洋聚球藻通过光合作用贡献了地球上四分之一的氧气,聚球藻真正发挥作用的dna来自病毒的基因。据科学家的估算,地球上10的光合作用都可归功于病毒基因,它们不只为我们贡献了呼吸的氧气,还替地球调节温度。
病毒与我们人体关系也十分亲密,人体中就有8的dna片段来自病毒,在特定条件下,这些病毒仍有可能被重新激活。另一方面,当我们的细胞制造新病毒的时候也可能插入自己的dna,随之在其他宿主体内传递基因。从病毒的角度反观我们自身,生物在本质上只是一堆不断混合和不断转移的dna而已。
按照杨平给出的思路需要做三项工作,将免疫细胞的功能基因片段进行拆分与研究,研究最适合的病毒载体,研究与人类已经和平共处的病毒的结构,这三个问题都搞清楚后,这个课题才算摸到大门。
这些课题研究的广度和深度都是前所未有的,在这些宏大的课题面前,张志伟教授觉得自己以前研究的课题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如果在以前,张志伟教授想都不敢想开展这种宏大的研究,别说自己的想象力与战略判断能力达不到这个水平,就算科研计划书摆在自己面前,自己断然不敢接受这样的任务。
这种课题的经费是巨大的,集合自己所有的研究资金都是杯水车薪,时间跨度也是惊人的,而且很可能最后失败。即使张教授不为职称发愁,他手底下的研究员没人会跟着他做这种课题,因为短时间内不能获得产出,没有产出论文,就不能评职称,长时间没有论文没有职称,很难在学术界立足。再说要不是杨平自有资金,如果是张志伟教授去申请课题,大概率无法通过专家评审,因为评审专家压根看不懂这种课题,最后肯定被嗤之以鼻地判为天马行空、夸夸奇谈。
但是现在不同,有杨平的雄厚的资金做支持,张志伟教授不需要考虑太多问题,他只需要按照节奏慢慢地研究,不需要担心究竟最后能不能成功,因为对未知的探索,大部分最后的结果都是失败的。
回顾医学历史,很多当时看似荒唐难以理解的创新最后被证明是错误的,但是错误并不表示没有意义,正确就是产生于这些错误的积累。
不仅仅是医学,任何科学的发展都是这样,当年的亚里斯多德认为力是维持物体运动的原因,这个错误的判断延续了两千年,后来被伽利略和笛卡尔纠正,他们认为力不是维持运动的原因,物体没有力的作用也能保持运动,那时这只是粗糙的假说,它们也仅仅通过理想实验获得这个结论,后来的牛顿在他们的研究基础上提出才牛顿第一定律。
所以在科学上,任何新理论刚开始都是不完美的,它是粗糙的、可能带着错误,甚至可能是完全错误的,但是即使完全错误,它也拥有不可估量的价值,它为后来者提供了经验,有了研究的基础。
林岚的遗传学实验室开始对k因子进行绘制基因谱图,同时,对人体的各种免疫细胞也开始绘制基因图谱,两者的基因图谱绘制完成后再进行对照,看看它们是否有重叠的片段,如果有重叠的片段,重叠的片段又是哪些。
如果发现k因子的片段能够在免疫细胞和免疫因子上找到重叠,那么,杨教授的假说就是真的,对于一个遗传学学者来说,完成这个课题之后,足够登上世界学术界金字塔的顶端。
林岚这边,不管是研究员还是设备显然远远不够,无法胜任这个大课题。在会议结束的第二天,她的预算还没有拿出来,杨平的科研基金就往他们实验室的账户上汇款五个亿,算是预付款,等预算出来后如果不够再补钱。
有了这些钱,林岚心里踏实了,她现在不管是人才配置还是硬件设备都是朝着世界最顶级的遗传学实验室的目标去计划,一门心思将南都医大的遗传学实验室建成世界一流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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