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云看着眼前一切,不动声色的配合洵王。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好好的养着身子吧,爹过会再来看你。”
洵王装出一副慈父模样,让安慕云倍感不适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怯怯的笑了笑,“我知道了。”
洵王就满意的出去了,只在安慕云身边留了两个丫鬟。
“小姐,您还是歇一歇吧。”
两个丫鬟态度看起来软和,实则已经上手半强制性的把安慕云按在了床上。
安慕云还来不及说什么,头已经碰到了枕头。
她做足了娇纵跋扈的大小姐模样,“你们弄疼我了!”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显然不相信安慕云一个将军身子会这么柔弱。
只是主子说安慕云已经失忆了,她们一时之间也拿不准她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小姐,奴婢们不是有意的,望小姐恕罪。”
紫儿拉着巧儿就要跪下,看的安慕云心烦,“你们跪在这里干什么,平白碍了本小姐的眼,都给我跪到外面去!”
安慕云还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硬的对待下人过,色厉内荏的模样自己都心虚。
幸好这两个丫鬟不熟悉安慕云,要是青羽她们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够看出来安慕云的真实情绪。
外头现在还是春日,夜里面尚有寒露,真要是跪一夜的话,她们还能有命?
不死也会伤着身子,得了风寒的话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根本好不了。
再想想那些药钱,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她们看似乖巧的退出去了,也是真的跪着,安慕云甚至听到路过的人惊讶的声音。
紫儿惯常是个机灵的,这个王府里面也没个女主人,洵王甚至连一个妾室都没有,她们这些丫鬟的日子好过的很。
“不过就是个假小姐,嚣张个什么劲儿。”
巧儿连忙拦着紫儿,“人家就算是假小姐那也是个真将军呢,可不比我们这些个下人强?”
巧儿虽然是这么说,但脸上也是带着不屑的。
“她不就是得了咱们王爷青眼吗?要是没有那张脸,王爷怎么可能多看她一眼?”
洵王府里面的所有下人都知道,洵王对王妃那是一往情深,让人好一番羡慕呢。
两人实打实的跪了一会儿之后,紫儿先耐不住性子起身了。
“里面是不是没有什么动静了?”
巧儿侧耳听了一会儿,“好像确实是没声音了,她是不是睡着了?”
紫儿犹豫了一下,慢步往里面走,“小姐,小姐?”
安慕云自然听见了这动静,闭着眼睛不动如山装睡。
紫儿连着叫了好几声,总算是确定了安慕云已经熟睡。
她看着自己身后胆小如鼠的巧儿很是高傲,“瞧你这个胆小样儿,她都睡着了还怕什么?”
巧儿伸头看了看屋里面,又看向紫儿,“那我们还要继续跪着吗?”
她说着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膝盖,刚刚跪了那么一会儿就好像有寒气浸到了骨头里面,如今难受得厉害。
“还跪什么,你难不成真的把她当成主子了?”
紫儿讥笑两声,转身袅袅娜娜的回了自己房间。
巧儿见她背对着自己,立马变了一副神色。
她脸上哪里还有惧怕之意,站了一会儿之后也走了。
安慕云没有立即睁眼,又安安静静的躺了一会儿,总算是听到了脚步声。
巧儿那个谨慎的性子让她在这里多留了一些时间。
她总觉得不对劲。
那个安慕云好歹是个将军,就连她们这些待在内宅的人都听说过的名头,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嚣张跋扈的性格呢。
可是她又的的确确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只好带着满腹疑问走了。
安慕云可算是松了一口气,翻身下床准备出门。
她好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特殊的本事。
说来这事情还要谢谢岐虚,如果不是在前世那段日子里面她认识了岐虚,现在也只能够坐以待毙了。
洵王也不知道是不是对那个术法太有信心,居然除了那两个丫鬟之外再没有派别人来看着安慕云。
安慕云也不知道该说洵王什么好了,警惕心时刻在线往祠堂走。
其实她也不想去人家祠堂的,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自己解决就是了,没必要对人家的祠堂动手。
尤其安慕云重生过这么一次之后,对这些东西更加敬畏了。
可是谁让只有祠堂才有黄纸呢?
安慕云总算是找到了祠堂,里面不出意外放的有一堆黄纸。
安慕云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只好直接手撕出来一个小人的形状。
她看着这个小人有点发愁。
如果这小人因为长得丑而不起作用可怎么办?
只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安慕云破罐子破摔提笔写下自己想要传达的消息,然后从供品下面的柜子里面掏出来一个火折子点燃,看着小人烧了一堆灰烬。
安慕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小人消失,却一点异常都没有。
她不禁有些失望,蹲在地上扒拉着那堆灰烬。
作案现场肯定还是要打扫一下的,免得让别人看出来什么端倪。
而且,安慕云总觉得洵王和之前似乎不一样了。
这件事情暂时按下不想,安慕云叹了口气,费劲的清理着地面。
没想到啊没想到,走这么一趟什么事都没做成,还要免费做个洒扫丫鬟。
另一边的岐虚却是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竟然收到了秘法的消息。
面前的一面水镜忽然漾起了波纹,晃晃悠悠的显示出一行金字,正是安慕云传来的消息。
安慕云失踪的消息并没有传回京城,甚至连大军里面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岐虚当然更不知道了。
想起自己和安慕云之间的缘分,岐虚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也不再纠结安慕云是如何知道的这个秘法,按照她的意思起身去给俞子宸传信。
岐虚一刻也不敢耽误。
他知道这个秘法的局限性,只有同样懂得这个秘法的人才能够通传信息,如果安慕云不是走投无路了的话,是不会大费周章把消息传给自己的。
虽然安慕云传来得信息也很是模糊,可到底聊胜于无啊。
岐虚将信封封好火漆,看着远方叹了口气。
“方公公,你来。”
小方子去找了孟子烨之后就安排到了岐虚这里,正好能够做一个传信的人。
小方子本人也很是愿意待在这里,毕竟没人打骂,日子不知道要好过多少。
“大师,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小方子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心中居然还有一些激动。
这盛世王朝的更迭说不定还要算上自己的一份,怎能让人不心潮澎湃呢。
更何况,他还只是个阉人。
“这封信,烦请你交到朱公公手中,是要送到边关给公子的,一切都要千万小心。”
岐虚说的郑重,小方子双手接过信,“大师放心,我一定把它平安交到朱公公手上。”
小方子身影慢慢的掩入月色,岐虚看了片刻,似乎是想要算一卦,半晌又放下手。
他与这个王朝的牵连似乎有些多了,再算,却是算不出来了。
朱公公这厢收到信件,立马安排了俞子宸留下的暗卫去送信。
俞子宸这边也似乎找到了一些线索,整日派人盯着洵王府,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这里本来就是洵王的封地,他们身在其中处于弱势,像这么个没头苍蝇一样的找人希望实在是渺茫。
幸好有大师派人送来的那一封信。
俞子宸不知道安慕云是怎么和岐虚联系上的,但是如今想不了那么多了,他亲自去了一趟洵王府,还带着司鹂和陈溯。
他唯恐安慕云真的像岐虚说的那样忘记了一切。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又要怎么样才能够重新得到安慕云的爱意。
洵王见了俞子宸似乎很是惊讶,“俞世子不是应该在京城之中吗?”
俞子宸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没想到子宸的私事都已经传到了边关,还是说……”
他看着洵王,“王爷的消息太灵通了?”
洵王能够谋划这么多东西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闻言笑了,面上神情完全就是长辈的和煦。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们这些个小辈之间的事情,本王还真的不想知道呢,谁知道消息全部都往本王面前凑。”
洵王摇摇头似乎很是苦恼的模样,只是他的一番表演别说是俞子宸了,就是陈溯都不可能相信啊。
司鹂已经开始观察这间屋子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洵王表面看起来真是只是一个和善的中年男人,面相又是生的儒雅,让人很难心生恶感。
洵王就是靠着这周身气质骗了众人那么多年。
一个男人突然走进来,看见俞子宸他们像是没看见一样。
看样子这男人是洵王的谋客,傲慢无礼的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男人伏在洵王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俞子宸见洵王脸色一变,扶着椅背的手直接捏紧了。
可千万别是安慕云出了什么事情。
事实证明,想什么来什么。
那个男人说完话之后就一直站在洵王身后没有离开,而洵王在短暂的时间内又恢复了从容的表情。
“苗先生刚刚和本王说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一听?”
原来那个男人姓苗,俞子宸总觉着这人身上有一股邪气,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略过不计。
“王爷要说什么?”
陈溯看俞子宸没有说话,自己开口应声。
他同样觉得苗先生不是什么好人,却不是因为所谓的什么气质,而是因为他的眼神。
陈溯也不是什么蠢人,不至于被那样富有倾略性的眼神看着还没有反应。
司鹂端着茶杯一直在做背景板,却是在场唯一一个对苗先生的身份有所猜测的。
她刚刚似乎听见了什么虫子鸣叫的声音,不大,却是很突兀。
司鹂是学乐器的,对于这种东西敏感的不得了,只是洵王在卖关子,她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俞子宸陈溯二人交流。
不过空耳听虫鸣这事情说出来也有一点让人匪夷所思,司鹂也有自己的顾虑。
洵王对司鹂没什么兴趣,只是知道她和安慕云算是密友,对她并不如何关注。
“本王新得了一只猫,性子不算是乖顺,因为还没有被教训过,各位可知刚刚它做了什么?”
俞子宸自己没有养过猫,但是他母妃养过,强行按捺住心中不适感回答,“猫自然都是高傲的,顽皮一些也正常。”
其他两个没怎么养过猫的人沉默着不说话。
他们又不是猫,怎么可能知道猫做了什么。
俞子宸只是随意的应付了两句话,没想到洵王还真的煞有其事的点头了。
“确实,猫儿生性高傲,只是顽皮一些也不是说不能够接受,可它想着跑就是它的不对了”
洵王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俞子宸福至心灵,差点直接起身去逼问洵王了。
好在他理智尚在,知道安慕云还在他手上,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家猫和主人亲近自然不可能想着逃,只有本不属于哪里的野猫限制了自由才会想要离开,王爷,如果那猫不属于自己,还是尽早将它送回它本来的地方才好。”
俞子宸和洵王两人之间打着太极,听的一边的陈溯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他这些天也算是多多少少和俞子宸练出来一点默契了,看俞子宸脸色不对劲,明智的没有插嘴。
洵王听了俞子宸这话摇头笑了,“这话本王倒是又有不同的想法了。”
俞子宸脸上挂着假笑,“王爷不放说来听听。”
“家猫也是由野猫变成家猫的,二者不是不可共通,本王的那一只猫虽然现在还不算真正的属于本王,但是迟早会是真的属于本王。”
洵王说着就露出了志在必得的表情。
这落在俞子宸眼中几乎算得上是挑衅了。
他对安慕云的占有欲在这一刻达到了一个小顶峰,“那只猫只会是它原先的主人的。”
“话别说的那么绝对,它总有被驯服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