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宁庆幸极了,今天燕暨入浴没叫她伺候。
因为她满心没来由的懊恼窘迫。
他给她放了假,让她休息一天,子宁便自己一个人跑到院中去泡截留的乳泉。
她不会游水,只能坐在泉边,肩下泡在乳白色的泉水里,脸色被热水蒸得血红。
她望着天上的几颗星子放空。
过了一会,她喃喃自语:“我剑法学的太差了........”
他都看不过眼了,要努力啊。
她抬起手看自己的手腕,雪白的皮肉包裹着细巧的骨架,她弯曲了两下,那手便像夜色里幽然绽开的白莲花。
洁白,柔软,不染纤尘。
这双手能奏响十几种乐器,精通琴棋书画,却是近一年来才拿起能饮血杀人的剑。
剑……
她也一定能行。
乳泉是她渴望许久的,似乎也的确有滑腻肌肤的功效,可是泡了一阵子她却有些不安。
天晚了,燕暨那里应该也要歇下了,她回去太晚可能吵醒他。
子宁匆匆从乳泉出来,擦了香脂绞干头发,换了衣服就一路跑回正屋去,差一点用上轻功。
还好灯还亮着。
浅碧凑过来悄声道:“乳泉怎么样?”
子宁愣了一下:“很好的。”
奇怪,她怎么没嫌弃自己回来晚了.......
浅碧摆手让她进去,待她转身,眼睛在她半湿的头发上转了一转。
子宁轻手轻脚进屋关门,燕暨正屈着腿坐在榻上擦剑。
听到她进来的动静,他耳朵一动,却不动声色。
他敏锐地嗅到了香气。
不是和他一样的沉水香了。
是什么香?
他一边擦着剑一边分辨。
子宁看那一粒豆光微弱,在灯油中摇曳几乎淹没,倾身过去剪灯花。
灯光照亮燕暨的半张脸,轮廓深邃,俊美夺目。因为沉默自持,更显得神秘。
他不抬头。
子宁想:是不是她也该擦擦她的剑了........
天天擦剑,把剑当情人,才是剑的好主子。
说放她一天假,燕暨果真不怎么用她。
子宁安心当一个摆设,看着他自己伺候自己,倒也有模有样的。
想起在子宁之前,燕暨不让他人近身伺候,却没有出过岔子,她自失地摇头。
她还以为,没有她真的不行呢。
燕暨下午自己去泡了温泉。然而没过半天,到了晚上就寝时,他就有些不自在了。
子宁细细打量他,目光落在他垂下来的半截小臂上。借着油灯的光,她看到腕上、小臂上都起了细细的皮,干得过分。
她一下明白了。没人伺候他,燕暨也不太懂,泡了那么久的温泉也不曾涂些脂膏,皮肤果然干得发痒。
难得泡个温泉,竟成找罪受了。
到了夜里,他浑身不自在,根本睡不着。
“主子。”子宁看不下去,轻声叫他。
燕暨低头看她,下意识拂了一下小臂。
痒吧?
子宁心里觉得好笑,从脚踏上坐起来:“主子,奴帮您涂些脂膏吧?”
燕暨眉梢一压。
那天他确实过分了,唐突了她,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他才避着她,放了她一天假好冲淡那件事,以免惹她害怕厌烦。
但是她既然主动又凑上来,那假期也应当结束了。
燕暨慢慢点了一下头,从床上坐起来看她。
已经准备就寝了,她只穿着一件单薄中衣,在屋内走来走去。
子宁手里拿着一个白玉小罐子,回到他身边:“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