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了？”
司狱卒看送饭的老婆婆送完饭，推着板车要走了。
老婆婆连连点头，哑着声音说：“还得回去，给我小孙子做饭呢。”
“那快回去吧阿婆...诶，你这灯笼挺好看的？”
板车前放着盏灯笼，红色的。
“是啊，我小孙子给我做的，他可孝顺呢，知道我眼神不好，做个灯笼给我照着，牢里太黑了，幸好我今天把这灯笼带上了，不然都看不见。”
牢里其实不是很黑，每隔一段都有一盏搁在壁上的烛火。
司狱卒先是笑笑，忽觉得不对。赶忙问要走出去的老婆婆：“里面很黑？蜡烛没点吗？”
“没有啊，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然后老婆婆就看司狱卒往里头冲，叹息一声，走了。
——
张豪死了。就在狱刑司的牢狱里，被扒了皮。
这对阮南尘来说，算是耻辱了，毕竟是在他的地盘里出的事。
不过阮南尘只是微微蹙眉，就仔细且冷静地检查周遭环境，看有没有留下线索。
仵作陈希检查完尸体后，给出的答案和上一个一样，没感觉到痛苦，也没有挣扎，就被扒掉了皮。
隔壁的马修被叫醒了。可醒来后的他失常了，不是大叫就是不停喊着“不要杀我，我的皮，我的皮没了……”
看样子是问不出话了。
一名司兵跑了过来：“大人，送饭的老婆婆昏倒在家，根本没来送饭。”
阮南尘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老婆婆”最后暗示司卒牢房里头很黑，让司卒赶紧进去查看，她也趁着这个时间，跑得无影无踪。
他沉吟了会，侧头喊来闻人泽，在闻人泽耳边低语两句。
“啊？”闻人泽不敢置信地瞪着阮南尘，“被发现我就死定了，那帮家伙根本不是人！”
“去不去？”
“……去，保证完成任务。”
——
月黑风高夜，适合杀人，也适合——挖尸！
宋沐言领着小少爷在卿湘苑后墙那边挖掘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了小孩的衣服。
宋沐言放下铁锹，直接蹲下身去用手挖，很快，孩子的脸就露了出来，宋沐言放轻了力道，慢慢拂去孩子脸上的泥土碎石。
小少爷在她身后，发出想哭又不能哭的叫声，宋沐言心里感慨，只能加速地将小孩都挖出来。
可突然的，小少爷低低的叫声急促了起来。
都不用宋沐言抬头看，一群护卫已经将她团团围了起来。
她放下手里还抓着的土，拍一拍，站了起来，小少爷害怕地躲在她身后。
她没管他。扫了眼围着自己的护卫，最后看向护卫让出来的冯启正，和他身后的冯夫人跟冯小姐。
后两位，冯夫人扶着冯小姐，也算是抓着冯小姐，不让她乱来。
宋沐言面纱下的嘴角扬起：“可真有意思，带这么多人是来，抓我的？”
“逐大师，”冯启正朝宋沐言拱手，“本官很感谢你救了小女，但这份感谢，恐怕得下辈子再还了。”
“别啊，下辈子有什么意思，万一你没有下辈子了，我找谁去？”这种赔本买卖她可不做。
冯启正卡了下。随即直接道：“逐大师就不要装傻了，你知道冯家太多事，万不能留你了。”
小少爷害怕得低叫一声。
宋沐言倒是面不改色：“打算怎么不留我？埋到冯府外头？我能不能自己找块好点的地？我实在不喜欢乱葬岗，太多‘人’跟我抢地盘了。”
“少在这胡言乱语。”冯启正呵斥后，又哼笑起来，“看来，逐大师也疯了。来啊，把逐大师抓住，别让她发疯害人！”
在护卫冲过来时，宋沐言将小少爷往旁推开，用眼神告诉他：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这么多人的阳气冲撞了他。
然后闪身，躲避护卫的攻击。
但这些护卫并不是明日村的村民，他们都训练有素，有一定的武功底子。也不像明日村那样被长期下毒药，身体早已被侵蚀，在幻觉下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了。
所以只是力气变大的宋沐言很快就被压住，就面朝冯启正，跪在小少爷的尸体旁边，一把大刀隔着围脖抵挡在宋沐言的脖子上，只要冯启正一个令下，她就要被抹脖子了。
宋沐言心思转动，正要想办法自救，可是——
“不要伤害她！”
“不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前者是冯玉琳。她看着宋沐言的目光很复杂，有不舍有疯狂还有迷茫，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后者是小何，她跌跌撞撞跄跄踉踉地冲过来，想要阻止，被护卫轻轻松松就抓住了。
“大人，大人，”小何跪在地上给冯启正磕头，“求求你放过大师吧，大师是个好人，大人，您放过她吧！”
冯启正皱眉：“哪来的？擅闯冯府，就地处决了。”
护卫举刀，连个停顿都没有就朝小何砍下去，宋沐言没办法。只能放弃原本的打算，一把挣脱了压制她的护卫。
她力气大，护卫稍一松懈就压不住她，可架在她脖子上的刀，还是在她的肩背上划了一刀。
宋沐言没管。一口气扑过去撞开了朝小何举刀的护卫，然后迅速将小何抱进自己怀里。
她怒瞪冯启正：“你敢伤她试试？”
她浪费了几朵光圈才保住性命，以后可是要为她做事的小孩，岂是他人能随便杀的？
冯启正有一刻被她的眼神震慑住，只觉她的眼睛好像变成了红色。但再一看又好像没有，月色下实在看不清楚。
他冷哼一声：“两个企图害我冯家的宵小，有何不敢？”
宋沐言冷然回道：“我早就知道小少爷的尸体在这，冯大人以为，我为什么今晚才挖？”
冯启正只想了一瞬就明白她的意思，急了：“快，马上动手！”
“来不及了，何不留下我们，再把罪过推到我们身上，给你女儿顶罪不是更好？”宋沐言快速地说着，能拖一时是一时。
冯启正确实犹豫了，杀了她俩，阮南尘一会若真的赶来，现场肯定没时间收拾干净，可不杀她们……谁知道逐大师是否藏了证据给自己翻案？
他自得地冷哼：“差点上了你的当！给我动手，两个都别留活口！”
小何也急了：“大师，你别管我了，你快跑！”
她碰到宋沐言的肩膀，碰到一片湿润，再一看。月光下宋沐言的肩膀黑了一块：“大师，你受伤了！”
“别动！”宋沐言摁住小何，然后抱着小何滚开攻击她们的刀……她现在难受得很，和祖北在一起多了，她外表就越像个人，受伤也会流血，只是比普通人流得少，且血是黑色的，只是夜色下也分不清红色黑色的。
但更大的难题是，小何之前那么深的伤口还没好全。现在一折腾，伤口裂开，血也流了出来，刺激得宋沐言差一点差点控制不住。
这时候，她又替小何，背后挨了一刀！
不行了，她的力量在流失……她好饿……
“大人，冯大人！”有个在外头的护卫匆匆跑来，“阮将/军带着狱刑司的人过来了！”
冯启正虽然在宋沐言刚刚的话里猜到了，还是变了脸色：“拦住他们，别放他们进来！”至少得他把逐大师处理掉再说。
可他的护卫确实拦住了一部分司兵，却没想到阮南尘让自己的手下闯大门，自己却独自翻墙进来，直接就撞见了冯大人正在击杀宋沐言和一个小女孩。
阮南尘出剑隔开了穷追不舍的护卫，护卫不是他的对手，只是阮南尘也没有取他们性命，只将他们打翻到地。
其他护卫还想追击，看见是他，手软地差点握不住剑。
“没事吧？”阮南尘蹲在宋沐言身边，看着好像受伤了的宋沐言，“撑一会，我的人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