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远济越过宫闱落入到寻常百姓屋檐之上,夜色朦胧中他注视着前方的一处看上去平常无异的院落,风吹得他衣诀飘起很快幕远济轻巧平稳的站在了院中。
屋中原本漆黑一片但幕远济到来后烛火在屋中缓缓升起,暗黑的朱红门框‘吱呀’一声打开,一名身穿素衣身材圆润的男子走了出来,只见神色急忙道:“参见济王殿下,终于找到您了。”
幕远济不解但看着那男子眼中依然警觉,“你是谁?”
男子好像料到幕远济不会信任自己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木质令牌,令牌乌黑油亮看上去像是有些年份,男子握着令牌双手放于额前身子微躬接着说道:“济王,太子谋逆宁王寻你回去相助。”
虽然幕远济心中还在怀疑这男子的身份可看到令牌和他所说的话身子瞬间一怔,且不说其它这令牌便已然能让幕远济对眼前之人可以绝对信任,因为这是幕远宁安插在各处的眼线,之因为自己之前无论躲到哪里都能被忆风找到,这还要归功于他们。
但他不曾想过除了在玉衡幕远宁竟然在江夜也有,难怪当时在玉衡他能快速的查到箔歌的一切信息知晓她的全部。
可是眼下无暇顾及这些因为男子说的话才真正让幕远济始料不及,他不曾想过幕远荀会这般迅速的展开夺位之战,可转念一想便又觉得这的确是个时机,自己和三哥出宫安葬箔歌宫中守卫薄弱,这时谋逆胜算几率很大。
“宁王可有回宫?”幕远济短促问道。
“已进入尚京城,但遭遇太子截杀,忆风将军放出消息让我们务必找到济王您的下落,可不曾想济王您竟然在江夜。”说着男子语间似有微微的叹息之声。
这声叹息让幕远济眉间深深皱起,现在自己远在江夜这消息估摸着已经晚了,就算现在连夜赶回玉衡也不知城内是何情况。
事情一时间似乎变得有些棘手。
“你在江夜如何隐藏的身份?”
“回济王,小的在江夜做一些小本生意是一名往来江夜和玉衡的走货商人。”
“好,消息我已收到,我这边还有事情需要处理,等结束之后我立刻赶回玉衡。”
说完之后幕远济心事重重的走出了院门,身后的男子对着他离去的背影躬身相送,夜晚江夜都城的街道上空空荡荡,只偶有传来几声打更人卖力的敲击竹梆子的声音,悠悠扬扬撞击着幕远济空落落的心脏。
“咚——咚,咚,咚,咚!”一慢四快,幕远济看着一家家一户户漆黑的门窗神情凝重的向江夜皇宫的方向走去,看来需要告别了。
天色微亮幕远济回到了箔歌禁足他们的偏殿,昨夜自己出宫的踪迹无人察觉,因此并不是箔歌困住了他而是他自己不想走,可眼下玉衡突发变故他需要离开了。
晨光照进幕远济房间的那一刻幕远济便开门向着隔壁走去敲着阿宛的房门,正在梦乡的阿宛不知所云的给他开了门,打着呵欠问道:“什么事啊?”
“你还真能睡得着,收拾东西今日我带你离开。”
望着幕远济说完就走的背影阿宛的脑中还有些迷糊,离开?曲箔歌将他们视作犯人一般禁足在此处他们如何离去。
虽然阿宛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办法可既然幕远济这般信誓旦旦理应有了法子,可当他们站在长殿之上时阿宛便后悔了,幕远济这是盲目自信啊。
他的法子竟然不是偷偷溜走或不告而别,而是这般直身立于长殿上昭告天下似的说我要走了。
曲箔歌的脸色十分难看,像是在隐忍怒气又像在思杵着什么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这让阿宛预感不好,这幕远济不要带不了离开不了不说再把小命丢在这里埋骨他乡啊。
“幕远济,你在做什么?”阿宛站在他的旁边低头小声的拽着幕远济的衣角提醒他道。
“哼,你说你要离开,你这是同朕商量的语气?”长殿上箔歌正襟危坐在殿前不怒自威的说道。
朕?阿宛以为自己听错可这才定睛看清楚今天的曲箔歌跟往常的都不一样,一身丝质的明黄华服显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明艳了几分,可那抹明艳中透露着一股清冷,似乎是把所有的人都拒之千里之外的孤傲,
“大胆,你们竟这般语气同我江夜陛下说话。”芍药轻咳一声从旁站出来替他们缓解着尴尬,因为幕远济的目光从一进来便没有从箔歌身上移开过,再不提醒只怕会更加惹恼她。
因为在他们禁足的昨日箔歌已经答应了群臣的请求登基称帝,成为江夜亘古长河中的第一位女帝,因为还在国丧期间她并未铺设浪费和准备什么隆重的登位典礼,只是稀松平常的睡了一觉,醒来便由江夜公主变成了江夜的女帝。
可变得不仅仅的身份还有她的性格,这让芍药深深担忧,因为当初那个善解人意温婉的公主一夜之间变成了如今朝堂上的孤冷女帝。
显然对于箔歌变成了女帝的事实幕远济也十分吃惊,可依旧镇定的说出了自己要离开的话,可眼下她却好像并不愿意放自己离开。
“我为什么要放你走,当初你们玉衡强人所难为难我江夜,好在现在天道轮回你这个玉衡四皇子做我江夜质子也并无不妥。”长殿上冷眼看着他们的人不紧不慢的说着,脸上有些不屑。
“公主,不,陛下,我曾救陛下一命当时在前往江夜的路上,陛下说过欠我俩一个恩情现在我便要向陛下讨要这恩情。”
箔歌没有想到幕远济会这般当堂向自己讨要这份恩情,许久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出宫,放了我俩。”
“好。”
箔歌的一个好字让在场的大臣们瞬间议论开来,这得来全不费工夫囚困的玉衡四皇子怎么能这般轻易的就放人离去,可看着面容冷鸷的女帝大家不敢开口阻拦,毕竟确实是他们两个护送公主回了江夜。
先前联名上奏让箔歌对群臣一个交代她便将二人禁足在宫内,现在当面人要走且用恩情威胁他们反而更加没有借口阻拦。
芍药听见她的那声好后眼中似有光华闪烁,原来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为难他们。
江夜宫门外幕远济和阿宛一人一马在侍卫们的注视下缓缓出了城门,而身后远处的城楼上曲箔歌默默的注视着他们远去。
“陛下,芍药就知道你不会为难他们的。”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但玉衡欠我的势必要向他们讨要回来。”箔歌一双冷眸看着消失在视野中的两个小黑点低声说道,而心中默默的念着那个名叫幕远宁的人,梦中杀了兄长的人,此仇不共戴天。
“驾~”幕远济似乎依旧心事重重的模样,策马在前没有顾着身后追的吃力的阿宛,以至于追不上她的阿宛索性不再拼命追赶,心想就算是逃命也得给这马儿一丝喘息的机会啊。
“不行了不行了,我这马儿跑不动了。”阿宛抱怨着下来牵着马走到河畔边洗了洗手准备休息再继续前行,前面的幕远济跑了一大截这才发现没有跟上来的阿宛。
于是回来看到满头大汗的她无奈的下马陪着她休息,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到达目的地,“先休息一会吧。”
听到幕远济回来说休息一挥阿宛立刻瘫坐在河道旁的大石头上走不动道,一边擦汗一边不解问道:“不对啊幕远济,这也不是回玉衡的路啊。”
“我没说我要回玉衡。”
“那我们去哪?”阿宛撑起一副快要散架的骨头诧异问道。
“是我,不是我们,前面到了镇上或者有马车的地方我找人送你回玉衡,不用再跟着我了,这些时日你爹爹看不见你该着急了。”
对,幕远济不提醒自己她倒是忘记了,这一趟们出的够远的竟忘记了时间,一定要快些回去。
“那你要去哪?”阿宛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似乎十分关心幕远济的去向。
“反正不顺路,你别问了。”幕远济将马牵到河边喂了水拴在树边后在阿宛身旁坐下说道,可眼神却看着东南方向,“我去看个朋友。”
幕远济不想说阿宛也懒得再问拍了拍手做洒脱状,“那我们就江湖再会咯。”说完阿宛便去牵自己的马,眼中是幕远济不曾察觉的失落。
“前面镇子我给你找马车。”
语落阿宛已经翻身上了马扬起手中的鞭子露出了一个比这六月阳光还耀眼的笑容说道:“你都说本姑娘是个山野女子了,这马车就不必了,本姑娘嫌慢。”说完鞭子便落在了马儿肥厚结实的屁股上顿时扬长而去。
看着阿宛潇洒离去的甚至有些帅气的身影幕远济的脸上出现了这几日难得一见的笑容,低声浅笑道:“果然是个山野女子。”
也罢,她的身上藏着那些她爹爹给的毒粉毒药量也不会有任何危险,反而是跟着自己在江夜皇宫内被吓得够呛,她本该就属于这广袤的天地潇洒任行的。
感概修整好了之后幕远济也重新上马,而他要去的地方是阿宛刚刚离去的相反方向,他要去一趟皓兰。
玉衡尚京发生的这一切不知他们知晓没有,不过看样子是并不知情,但自己也并非要去打扰他们神仙眷侣般的平静生活而是他需要借的这个东西可能只有皓兰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