箔歌将握住的酒杯缓缓放下,不解的看着幕远宁,却只见幕远宁只是对他笑着,不再说其他的话来。
忆风像是得了暗示一般立起身来向门外走去,众人皆都望向门外似在期待着这位连他们都不知道的来客。
倏尔,院中传来的一阵窸窣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过来一会忆风便领着一名公公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将头埋的极低,叫人看不清面目来。
“三哥,他是谁啊?。”看着这名太监,觅香似乎觉得他不该出现在他们的宴席之上,不解问道。
男子并未开口答应,幕远济坐在觅香旁边也是一脸茫然,这哪宫的奴才?五公主问话竟也敢不理睬?
“兄长?”
安静的屋内箔歌这突然的一声兄长尤为明显。
在场的众人闻言便收起了脸上的诧异和不解的神情来,只得觅香一人目瞪口呆一般楞在那里,若不是这真真切切的一声兄长,觅香会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子闻言缓缓的的抬起了头来,眼中光华闪烁,“箔歌。”
觅香彻底晕了,曲箔唤兄长的这名男子为何会叫他箔歌?
“等等,我还没喝酒呢,怎么觉得有些醉了,曲箔,他是你兄长?”觅香暂时接受了男子是他兄长的讯息,不禁眼神在男子身上打量了一番,这眉眼是有几分相似。
在坐的众人除了觅香皆是知道箔歌身份和曲宇霖的,只有觅香除外,从头至尾,在她眼中曲箔就是曲箔,是江夜的二皇子。
觅香的问题让箔歌一时有些为难,自己并不是故意瞒着她,只是一只没有何时的时机说出来罢了,但她是真心拿觅香当朋友的。
箔歌也不知道今晚幕远宁会将曲宇霖接进宫来,曲宇霖的出现就意味着,自己对觅香便要说出这么久的隐瞒,只是这话到嘴边箔歌竟然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了。
可却不得不说了,正当她想开口之时幕远宁却忽然将她的话拦了下来,“觅香,其实曲箔并不是真的江夜二皇子,他的兄长才是真正的江夜二皇子,她只是不舍得让兄长前来玉衡涉险,替父前往玉衡。”
觅香花了好半天才将这条信息消化,一双圆目睁的老大,“那这真的江夜二皇子为何叫,叫她箔歌?”觅香的脑子虽乱,但还是抓住了重要的信息。
“她除了不是江夜的二皇子,他也不是曲箔,她叫曲箔歌,是江夜国君最疼爱的公主。”幕远宁道。
“什么,曲箔是···”觅香一声惊呼,震惊的快要将这静雅阁的屋顶掀开一般。
可幕远济没能给她这个掀开屋顶的的机会,他迅速的捂住了觅香的嘴,将女子二字堵在了她的口中。
“呜~呜。”觅香眨了眨眼,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幕远济放开自己。
幕远济看她应明白自己捂住她嘴的意图便松开了手,“我的小祖宗,你在把这消息给宣扬出去。”
觅香自然是不会在声张了,她清楚的知道箔歌的身份要是被父皇知道,江夜便是欺君啊,是大罪,父皇一气之下若是再要了曲箔,不,曲箔歌的性命去。
她不敢再想下去,震惊归震惊,这么久以来她早已拿曲箔当朋友,就算她骗了自己她也不想因为此事让箔歌有事。
“杨子靖可知道?”
箔歌心中本就觉得愧疚,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若说觅香刚才是震惊不已,那现在的她便是气愤不已,“曲箔,不,曲箔歌,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想必你的这个秘密在场的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吧。”她顿了一顿笑出了声来,“不,不是,杨子靖那傻子才是呢。”
“觅香,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和杨子靖的,不告诉你们是将来不想你被牵连,万一。”
“没有万一,曲箔歌,你是觉得我五公主只会成日养尊处优吗?”觅香截断了箔歌了话。
“不是的,杨子靖走时我是原本打算告诉他的,可是他都要走了,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也是拿他当朋友的,被留玉衡,我不想他回到皓兰还担心我的安危。”
“曲箔歌,你就是不信任我们,不信任我们能为你保守秘密,不信任我们这些朋友,今日你的生辰酒了我喝过了。”
说完觅香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放在桌上后转身离开了她以为原本会开开心心的宴席。
“觅香”
“五公主”
“五妹”
屋中的人皆在身后叫着觅香,可她终究没有回头答应。
箔歌心中焦急万分,不能让觅香误会自己啊,她欲起身向院外追去,可被幕远宁拉住,“别去了,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丫头从小性子倔,也怪我们瞒她这么久,今天没和你商量便让她这般知道了真相,怨我。”
箔歌叹了口气坐回了原位缓缓说道:“不怪你,是我自己,我们告诉她总比有一天再别处知道要好受的多,明日我再去找她解释。”
“放心吧,我替你去。”幕远宁温柔说道。
“哎呀,我说你们别再纠结了,这丫头又不傻,还能不明白箔歌的一片苦心吗?没事儿的,睡一晚就想明白了。”幕远济看着两人拉在一处的衣袖眼中似乎像是吹进了沙子一般不舒服打断说道。
看着曲宇霖幕远济又继续说道:“霖二哥,您别站着了,快坐啊。”
霖二哥三个字让箔歌和幕远宁同时眉头一皱。
他和皇兄很熟?
他们何时这般熟络了?
两人忍住心中的猜想,也不再去纠结觅香的事了,只得明日再去安慰这丫头了,今日二皇子冒险进宫,不宜久留,得赶紧吃完这顿难得的生辰宴。
幕远济一声霖二哥喊了之后立刻立起身来,将箔歌身边的位置腾让了出来。坐下后曲宇霖斜睨了一眼幕远宁,发现他正好也在看着自己,嘴角只得礼貌性的淡淡一笑点头示意。
虽然一身太监服饰但曲宇霖穿在身上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要说用这法子让他进宫陪箔歌过生辰的,他还要好好的谢谢这位宁王殿下了。
昨日曲宇霖在迎朋客栈收拾行礼,上次箔歌走后他始终忘记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亲口对箔歌说一句生辰快乐,但当时见着箔歌一时激动曲宇霖忘了这回事来。
就算现在记起也只能遗憾惋叹,今日他便是要离开尚京,江夜左右二位丞相来信,说是父皇的身子不见好转,朝中有些事情还需要他亲自定夺。
对箔歌再多的不舍和放心不下都已无可奈何了。
曲宇霖刚刚叹了口气房外便有人叩门。
“谁?”
“霖二哥,是我,阿大,这楼下来了两位客官,说是要见你,其中一位瞧着模样有些面熟,我不记得了,你要不下去瞧瞧?”
阿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曲宇霖放下了手中正在收拾的行礼,合上门随阿大下了楼去。
“霖二哥,这边。”阿大将曲宇霖引到了角落的四方桌处,“人就在这竹帘内。”
将他带到后,站在竹帘外的侍从赏了阿大一些碎银,阿大看着那白花花的银两高兴的识趣走开,不再打扰。
曲宇霖的目光在这位侍从身上一扫而过,便知道此人的功夫不弱,这竹帘内究竟是谁?
“宇霖皇子,我家殿下在里边等你多时了。”忆风看见曲宇霖的犹豫直接开口说道。
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殿下?
终于曲宇霖还是沉着心掀开了竹帘走了进去,既然来者已知自己身份,他便会会这名殿下罢了。
见竹帘被人掀开,幕远宁立起身来,脸上挂着春风一般和煦的微笑,让人觉得没有任何敌意的笑,“玉衡幕远宁见过宇霖皇子。”自报家门。
一听是幕远宁曲宇霖当下反应过来,这位便是那箔歌那丫头心神不定的宁王殿下了,只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难道是那丫头告诉他的?
可既然知道是幕远宁,曲宇霖便放下了戒备坐了下来,开门见山,“不知宁王殿下找我可是有何事?”
“宇霖皇子今日可是打算准备离开尚京?”
“你监视我?”曲宇霖眉头发邹嗓音一沉,似有不悦。
“不敢,只是担心宇霖皇子在这尚京的安全,派了些人保护二皇子的安危。”幕远宁倒没有一丝不喜,态度谦和继续说道:“这也是箔歌对二皇子的担忧,希望二皇子见谅。”
“那丫头是不是什么事都和你说?”
“远宁有幸能得江夜公主的信任,是远宁的荣幸。”
看到这玉衡的宁王这般谦礼和煦,曲宇霖也无心故意发难,心道,这丫头交朋友的眼光还行。
从这一番话间曲宇霖不难猜出,只怕这宁王殿下对她那妹妹的心意也是再明显不过了,可是他们中间始终隔着江夜和玉衡,再是有缘最怕无份。
顾不得叹息曲宇霖直接问道:“说吧,宁王自然是无事不登这小小客栈的,找我究竟有何事情,可是箔歌那边发生了什么?”
“宇霖皇子不必担心,有我在箔歌定会无事。”
曲宇霖在心中暗自说道,最好如此,此番也不枉那傻妹妹对他的一片赤诚。
幕远宁见曲宇霖不答话也毫不意外,继续开口说道:“此次前来只是想留宇霖皇子在尚京再多留两天,明日是箔歌的生辰二皇子应该知道。”
见曲宇霖在话间点了点头,幕远宁又道:“在尚京过生辰定是思念亲人的紧,明日我想请宇霖皇子进宫,陪箔歌过了这个生辰再回江夜也不迟。”
曲宇霖单手附着下巴想了一想,看来终究此事有些意难平,这声生辰快乐曲宇霖还是想当面说给箔歌听的。
“如何进宫?宁王有法子?”
“法子是有,只是需委屈委屈宇霖皇子了。”
当曲宇霖站在静雅阁的那一刻,看着箔歌又惊有喜的样子时,曲宇霖便觉得,幕远宁这安排倒还真是有心了,算不得委屈。
“曲箔歌,生辰快乐。”
“曲宇霖,谢谢你,我的惊喜来客。”
兄妹二人嘴角纷纷勾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来,酒杯碰的清脆作响,知足和幸福这一刻塞满了箔歌小小的心脏,热闹随之也填满了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