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了。
羡冬鱼离开了蜀辽只不过是半年而已,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记忆中乖巧怯懦的羡夏夏居然会变成了这副模样,又或者他本就是这副模样的,只是伪装起来了。
倘若真是伪装,那还是真随了他的亲生父亲,羡春秋。
讲完了这件事情,唐薏已经离开,而羡冬鱼独自站在雪地里愣了许久,最后一人迎着风雪回到了庙中。
可是不曾想过,君玄就在庙前等着,他靠着庙门,发上还落了一层雪,火光映着他的半边脸家,似乎有几分孤寂,他听见脚步声,看见羡冬鱼回来,眸中闪过一丝欣喜,接着开口说道:“你干什么去了?”
羡冬鱼笑了笑,对他说道:“去见了故人。”
“什么故人。”君玄一边说着话,一边脱了自己的衣服,将其披在羡冬鱼身上,然后抓住羡冬鱼冻得通红的手掌,皱了皱眉说道:“你怎么冻成这样了?
“唐薏。”
“那神经病到底想干什么!”
羡冬鱼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唐薏想干什么,于是说道:“这个人的想法我猜不透,而且他的做法的确匪夷所思。”
“他没有伤着你吧?你和他动手了吗?”君玄伸手按着羡冬鱼的肩膀,皱着眉开口说道:“你以后能不能离那个神经病远一点,他来找你,你真就乖乖去找他了?”
羡冬鱼苦笑了声,说道:“没事的,我有数,不用担心我的。”
“谁问你,你都说不用担心。”君玄看着羡冬鱼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我不问你了,睡觉去吧。”
羡冬鱼抓着君玄的衣服,笑着进了庙里。
庙里火光闪烁,玉城和青碧都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假装不醒。
然后羡冬鱼坐下之后,感觉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团上了自己的手,将那寒冷的手掌包裹的暖洋洋的。
仔细一看,是君玄。
变成了小狼崽子的君玄用肚皮盖住羡冬鱼的手,还装作若无其事闭上了眼睛。
羡冬鱼轻轻笑着,伸手摸着狼崽子的脑袋,慢慢睡去,一夜好眠。
第二日,雪压枝头,天却放晴,日升正空,风携凉意,几人再次上路,又走几日,终于到了民莲教总舵。
哪是一处山谷,羡冬鱼不是旭日人也不认识旭日的建筑,只是只觉得这处山谷所处之地有些许怪异,可是说不上来。
山谷入口无人把守,但是却种满了莲花,可是已经枯死,抵着头横叉水上,一副残败之相。玉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套明莲教的衣服,让羡冬鱼他们换上这个,带上兜帽拉低帽檐,收敛灵力,带了羡冬鱼他们进去。
进到山谷里面,羡冬鱼发现周围有莲花形状的地灯,也有穿着民莲教衣服的人出去,见到玉城相互示意点头。
“玉城,你怎么回来了?”
羡冬鱼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在叫玉城的。
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个声音是老赵,那个看似精明的商人。
果然,老赵迎面走来,看着玉城皱着眉说道:“主教不是说你不能回总舵吗?”
玉城冷静自如,说道:“我有事汇报。”
“你的刺青怎么少了两个。”
玉城试图岔开话题,于是问道:“你要干什么去,你是接了什么任务吗?”
“是啊,我要去蜀辽,路有点远。可能有一段日子不会回来了。”
“路上小心。”
“他们是谁?我可不记得你身边的教众有女人。”
老赵皱着眉,掀开了青碧的兜帽。
青碧微微皱着眉,好在她已是仙籍,如果不刻意显露灵力也不会别人注意到的,可是被注意到了青碧往玉城身后躲了躲,不由多想青碧直接脱口一句:“我是刚来的。”
听见这句话的老赵顿了顿,笑了一声,说道:“玉城,你是要带她见主教吗?”
可是玉城没有答话。
老赵拍了拍玉城的肩膀,说道:“你都这么大了,找个人以后结伴过日子也是理所应当的,快去吧。”
或许老赵误会了什么。但是眼下,也不会有人去和他解释,那就将错就错吧。
老赵开口说道:“我知道玉尘的事情之后,你就去见了主教,从此以后就和我断了联系,但是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走了,你......千万小心。”
或许不是老赵误会了什么,只是他猜到了什么。
几人继续向里走去,这山谷是入口最窄,里面很款张,仿若一处世外桃源,里面屋舍整齐,最气派的就是谷中间的一所建筑,羡冬鱼说不上来这是什么风格,只是那建筑的气派不输于旭日皇宫。
通往建筑门口的路是由大理石砌成的,而且羡冬鱼注意到了,门口有两座凤凰雕像,栩栩如生。雕刻于材质和旭日皇宫的那两座石雕相似。
羡冬鱼微微皱眉,玉城却加快了脚步。
几人紧随其后,进了建筑物中。
建筑一层像是一处藏书阁,书架上摆放的净是书册,一张檀木小桌正放中央,一名俊俏男子握着一只毛笔趴卧在书桌前,提笔写着什么。
男子见到玉城来,懒洋洋的说道:“要见主教?”
“嗯。”
“那就去吧。”
“今日主教没有见别人吗?”
“没有,今天没有一个人来找主教的。”
男子懒洋洋的拿着笔胡乱画着什么,玉城带着羡冬鱼他们经过那名男子的时候,羡冬鱼侧脸一看,那男子居然在白皙的宣纸上胡乱画了一只小狗。
也就是羡冬鱼多看了这一眼,男子抬眸看向羡冬鱼,与其对视一眼,视线交汇之中,男子吹了声口哨,却什么也没说。
走出几步之后,羡冬鱼低声问道:“他是谁?”
玉城说道:“丧门剑。”
这是人名字吗?羡冬鱼怀疑自己听错了,说道:“丧门剑?”
“对,是主教带回来的,蜀辽人,配剑就叫“丧门剑”,我们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所以都这么叫他。”
羡冬鱼垂眸,她的记忆里,好像确实有丧门剑这一把神兵利器,当年她还没有上战场前,丧门剑的剑主是元家老爷子“元之”,在蜀辽算是大户人家,老爷子为人仗义,一把丧门剑用的出神入化。
当时羡冬鱼年幼,也曾跟老爷子过招,虽然输给了老爷子,但是老爷子却摸着胡子叹了一声后生可畏,还对羡冬鱼的父亲说
“只要五年,我便不是这小姑娘的对手了。”
可是还没到五年,老爷子便去世了。丧门剑便落到了老爷子的长子手中,之后元家长子拒绝参加裂冰之战,再后来,羡冬鱼就不知道。
现如今可以确定这个丧门剑不是元家长子,看着年纪不大,应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面前便是通往二楼的台阶,玉城走在最前面,羡冬鱼在最后,刚踏上一步,便有一只暗器飞来,羡冬鱼一侧脸,那暗器便深深钉入墙壁之中,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毛笔?
那丧门剑把毛笔当做暗器祭过来,还钉入墙中,这灵力,不可小觑。
君玄一把把羡冬鱼护在身后,而玉城也快步下了台阶,道:“你干什么!”
丧门剑没有束发,发丝凌乱的散在肩膀上,说道:“这姐姐眼熟啊,我见过吗?”
羡冬鱼觉得没有,就算这丧门剑是元家人,也不应该见过四十年前就死过的羡冬鱼的。
丧门剑轻笑一声,抬手一张推向羡冬鱼,可是羡冬鱼身前有君玄护着,君玄抬掌对上,两人相互较劲,灵力对抗,可是这丧门剑怎么会是君玄的对手?
他率先失力,被君玄的掌风击退好几步。
羡冬鱼摘下兜帽,语气平静,开口问道:“我认识你吗?”
“羡帅,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丧门剑笑着站了起来,看着羡冬鱼继续说道:“我是谁?你真的不记得了?”
羡冬鱼皱着眉,实在是不知道。
“当年我家不过没有参与裂冰之战,你和你那弟弟羡冬蝉便逼得我元家家破人亡!你现在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丧门剑一双眼睛被怒火烧红,他站起来,张开手掌,一只乌色的长剑不知从何处飞来,握入他的手中,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说道:“主教说你没死,所以我活到现在!便是为了向你报仇的!”
“你是谁!”
“我是元家次子,元路!”
忽然间,羡冬鱼想起来了,元家的小儿子,与她同岁的那个天生体弱多病的文弱少年,元路,羡冬鱼解释道:“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说我们逼你家破人亡,那更是不可能的,这种事情我根本没做。”
可是羡冬鱼的解释元路根本听不进去,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心想着手刃羡冬鱼,于是持剑冲了上去。
君玄还想动手,却被羡冬鱼拦了一下。
羡冬鱼手中召出卷霜,卷霜寒光寒光凌厉,对上元路黑气附着的丧门剑,两人交换一招,元路突然抬手,召了一只暗器,从书架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