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荷被宁宇晨带回宫后,虽一心想纳芙荷为后,可芙荷出身卑微,宁宇晨虽有心,但也经不起群臣三番两次的上奏弹劾,于是,思来想去下,便将皇贵妃的位置给了芙荷。
宁惠一年,芙荷被封为皇贵妃,赐住华玉宫。由于芙荷的相貌倾城,所以,宁宇晨下旨,将芙荷封为宁惠王朝的第一美人。
这日一早,屋外烟雨朦胧,芙荷从榻上渐渐苏醒。一个身穿宫服的宫女走了进来。这个宫女是宁宇晨亲自赐给芙荷的宫女,名叫枣儿。
枣儿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干事利落,手脚麻利,头脑也聪明。她走到榻前,行了一礼,笑道:“娘娘,您醒了!”
“什么时辰了?”芙荷躺在榻上,嗓子有些沙哑的问道
枣儿笑着应道:“娘娘,现在时辰尚早,才辰时。娘娘您可以再多睡会。”
“枣儿,给我更衣!”芙荷道
“好!”
枣儿扶着芙荷起身,她伺候着芙荷更衣束发,梳洗打扮后,便命人将早膳端了上来。早上的膳食很是清淡养生,是粥,馒头包子,豆浆,咸菜之类的,还有一碗汤。
芙荷看着这些早膳,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挑着点吃了些,只见枣儿给她盛了碗粥,放到她面前。芙荷用调羹挑着碗中的粥,悠悠问道:“你叫枣儿,今年十八岁,是皇上派到我身边来服侍我的,对吗?”
枣儿行了一礼,“是的,娘娘!”
芙荷轻笑了一声,提醒道:“枣儿,服侍与监视,可不能混为一谈啊。”
枣儿一听芙荷这话,就明白她的意思,立马下跪解释道:“娘娘,奴婢既是被指派到娘娘身边,那以后便是娘娘的人了,奴婢愿对娘娘忠心不二,以死效忠。”
“好个忠心不二,以死效忠,只是,我不知道,你效忠的是我呢?还是皇上?”
枣儿重重磕了一头,“皇上是真龙天子,身边伺候之人多如繁星,也不缺奴婢一个。况且,奴婢身份卑微,也不配到御前伺候,可娘娘不同,娘娘信任奴婢,才让奴婢到身前伺候,奴婢既是承了娘娘的恩情,那定当是尽心竭力,绝无二心。”
芙荷听后,笑的一脸柔和,“我就是问问,看把你吓的。起来吧!”
枣儿虽是听着芙荷的语气变得柔和,但心中却还是心惊肉跳。枣儿在宫中多年,她早就明白了后宫的生存之道,芙荷还算是聪明的,一来后宫就要建立自己的心腹,而伺候芙荷这种聪明的主子,枣儿除了效忠便是死,然而在后宫中,有谁不想活着呢?
枣儿从地上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她的害怕到现在还没有缓解过来。芙荷却正色道:“枣儿,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本宫的脾气不太好,万一哪天生气,杀个人解闷,那也是常有的事,你以后,可要习惯。还有,本宫也不是无情之人,你忠心本宫,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但是,你若敢背叛本宫,本宫有一万种法子,叫你生死不能。”
枣儿行了一礼,“是,枣儿明白!”
“现在用过早膳后,帮本宫去办件事。”芙荷说着,向枣儿招了招手,示意她将脸凑近些,枣儿凑了过来,芙荷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帮我约宣平侯,今日午时,让他在桃花镇南街小巷的月拱桥等我。”
枣儿听后,立马跪下,心中虽知道,违逆主子,定会受罚,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劝解道:“娘娘,您现在贵为皇贵妃,不能轻易出宫啊!否则,如果被皇上知道了,可是要罚您的。”
芙荷不悦道:“这就是你忠于主子的态度?”
枣儿低下头,“奴婢不敢!”
芙荷冷冷道:“枣儿,你记清楚了,本宫说话向来说一不二,不容更改,你若真心效忠本宫,就好好听话,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否则,本宫现在就可以派人将你拉下去处死,然后,再找一个新人来代替。”
枣儿听后,心里害怕至极,她一个劲的磕头求饶道:“娘娘,娘娘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以后娘娘的命令,奴婢只会服从,再无异议。求娘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定誓死效忠。”
芙荷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那你还不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做!奴婢告退!”枣儿说着,便退了下去。
辰时,这日一早,吕彪便出了北虞侯府门,去西边小巷的豆腐西施那买她做的豆腐花。
西边小巷,有一个小摊,摊上有一个身穿素衣的姑娘,名叫安香。是一普通平民的姑娘,这姑娘家住渔阳郡西街街口。安香每天一早天不亮就会来西边小巷的街道摆摊,卖豆腐花。安香长相清秀,身材高挑,特别是她那双手,纤纤嫩手,白皙如玉,骨节分明。被人称作民间的“豆腐西施”。
安香摆摊,除了做豆腐花外,还会做热腾腾的米粥,包子馒头,豆浆和豆腐。到了午时,她就会收摊,去饭店酒楼帮人做菜,打工挣钱。安香的厨艺一流,做的菜飘香千里。她每天收摊后,就会在酒楼一直干到傍晚,领了工钱后,才会回家休息。
安香从小的愿望,是想做一个有钱人,所以,她一直为挣钱打拼着,只可惜,打拼多年,也没有打拼个什么名堂出来。安香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自己在永淳国开一家最大的酒楼,可到最后,别说在永淳国开酒楼了,她便是在渔阳郡,连一个小型酒楼都没开到。至于吕彪来买他家的豆腐花,是因为,北虞侯府一家人都很喜欢这姑娘做的吃食,所以,吕彪几乎是天天早上都会来买。
今日,吕彪来的早,安香摊前没什么人。安香见着吕彪,笑道:“吕大哥,今天买点什么?”
吕彪是个记性不太好的人,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笑道:“安姑娘,我记性不太好,一大早出来,几位公子小姐,还有老爷夫人嘱咐我买那么多,我害怕记掉了,就写在了纸上。你等等啊,我先看看要买哪些东西啊!”
安香是个热心肠的姑娘,听后笑道:“不着急,你慢慢看。”
“两碗豆腐花,一碗豆浆,三碗粥,五个肉包,两个馒头。你帮我把这些等会再包起来吧,我先吃一碗。”
吕彪说着,便走进去坐到椅子上。
安香招呼道:“还是老样子吗?”
吕彪点头。
吕彪每次来安香的摊上时,因饭量大,都会进去喝两碗豆浆,再吃三个馒头,两个肉包。如果不够,他就再来一碗豆腐花,喝下肚后,便算圆满。
安香动作娴熟的将豆浆等吃食端上桌来。热情款待道:“吕大哥先吃,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做。”
吕彪点头,笑道:“好,麻烦了!”
安香说着,便离去忙了。好一会,吕彪才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吕彪吃饱喝足后,便拿着包好的吃食,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吕彪将早膳带回府后,便派下人送到各位主子的房间。
一间屋里,虞茂和叶臻坐在椅子上,两人桌上摆放着吕彪带回来的早膳。
两人一边吃着早膳,一边闲聊着。
只见叶臻一边优雅的吃着粥,一边道:“茂儿,为娘听说,太子即将要启程去彭城郡救灾,是吗?”
虞茂一边吃着手中的包子,一边随口应道:“是啊!”
“茂儿啊,你与太子是表兄弟关系,所以此行,你得跟着他一起去。你只有做了他身边的得力干将,才能平步青云,以后,才能有个好前途。”
“娘说的是,我有空,就会去找太子,说明此事。”
叶臻听后,才点头,“真是为娘的好儿子,为娘在北虞侯府待了三十年,你妹妹是女流之辈,为娘没有指望她能有出息,只希望她快快乐乐就好,至于你弟弟,完全就是个不争气的。为娘,生了你们兄弟姐妹三人,但最能靠住的,也就只有茂儿你了。”
虞茂笑道:“娘,深儿就是太小,等深儿长大了,也能替娘分忧的。”
叶臻轻叹一口气,“但愿吧!”
午时,天色渐暗,空中乌云压顶,黑漆漆一片。
芙荷一人,身着便衣,来到月拱桥上。走上这座桥,曾经过去的回忆便都一幕幕呈现在脑海中,那时的她,日子虽过的苦了些,可却自由自在,但自从遇到孟子砚,那个让芙荷既沉迷又痛苦的人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这其中,也包括芙荷这一生的命运……
良久,孟子砚手拿一把油纸伞而来。
芙荷就这么看着孟子砚从桥头远远向她走来,他还是一身白衣,宛如初见那般,仙气飘飘,气宇不凡。
孟子砚走到桥中央,他的脸上还是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可他的双眼看芙荷时却显得疏离了。
孟子砚对着芙荷,恭敬的行了一礼,“臣宣平侯拜见皇贵妃娘娘!”
他的行礼让芙荷顿时心中一痛,原来,他们之间已经变得这么陌生了。或许从进宫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距离就注定变得遥远了……
“子砚……”
芙荷刚唤了孟子砚一声,就被孟子砚打断道:“娘娘是皇贵妃,身份有别,还请娘娘唤臣一声宣平侯!”
芙荷听着只觉可笑至极,当初情意绵绵,可转眼间,就身份有别,形同陌路。芙荷的泪水一下流了下来,孟子砚看着芙荷流泪,心中也不好受,他袖中的手紧紧握了握,好想帮她拭去泪水,但还是隐忍下来。
毕竟,芙荷是皇贵妃了,身份不同,自然监视的人也就多了,他既然决心将芙荷送进宫中,那便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不然,毁了自己也就罢了,芙荷也会跟着一同受到连累。
“宣平侯,此次来,我就是想问问你,曾经你说爱我,是真心的吗?”芙荷忍着一腔悲痛,只想问个答案。只要他说是,芙荷便相信,孟子砚是有苦衷的,这样,她在宫中生存,便还有一丝希冀。
孟子砚轻叹一声,这声叹息中带着无奈和不甘,他违心道:“玩玩而已,娘娘不必当真!”怕芙荷听出破绽,孟子砚说的轻描淡写,平静如水。
芙荷从他的话语中找不出一丝他在撒谎的破绽。芙荷听到了一个让自己心痛的答案,她又哭又笑,泪水哭花了妆容。可好在,芙荷天生丽质,即便是哭花的妆,也是绝美的人。
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淋湿着桥面,打湿着芙荷的衣裳,芙荷就在雨中,泪水和着雨水一起留下,她哭声凄厉,似在诉说着自己那心中的不甘与苦楚。雨滴低落在河流中,滴滴答答,泛起圈圈涟漪,那雨打河面,哪是什么悦耳动听的声音,分明就是芙荷心碎的声音。
孟子砚将伞撑起,走过去,给芙荷遮雨。
孟子砚劝道:“娘娘,别哭了!撑着伞,快回宫换身衣裳吧,免得着凉了。”
芙荷伸手,渐渐抚到伞上。她握着伞柄,孟子砚见她握住,便松了手,芙荷还在哽咽着,她发泄哭泣了一场,心中的怨气虽消散了些,可还是恨,她恨孟子砚为什么在她与孟子砚成婚时将她亲手送进皇宫,献给皇上。
那是她的大婚之日啊,本来是最开心的一天,却变作了她生不如死的一天。
一想到这些,芙荷心里气到极致,空出来的一只手,毫无征兆的一巴掌扇到孟子砚的脸上。白皙如玉的脸顿时一片通红,红的能映出血来。
孟子砚知道她是气氛,所以,他不怪她。
芙荷,如果恨我能让你好受些,那就尽情的恨我吧!在这毫无人性的宫里,恨我是唯一能让你活下去的理由,芙荷,带着无穷无尽的恨,在这深宫中好好的活下去。
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悲伤,孟子砚在心中无声的劝告。
一巴掌下去,芙荷也后悔了。她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但还是渐渐放了下来。
孟子砚看着面前疼到全身颤抖的人,心中也是心疼不已。这么多年,他将芙荷捧在手里,放在心间,他那么宠爱芙荷,何时让她遭受过这样的罪?芙荷是他此生挚爱的人啊,可现在,就因为他软肋被人牵制,所以,他才受制于人,不得已将自己所爱之人亲手送到皇帝身边。
他本是不争之人,可皇帝欺人太甚,昏庸无道,那这宁傲国的江山,便可易主了。
孟子砚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他的身侧停了一会,两人是并肩站着,只是两人站的方向不一样,一个向前,一个向后,似是要擦肩而过一般。
两人站在同一把伞下,孟子砚发出极低的声音,那声音很轻,“芙荷,在宫里,好好活着吧!活着才有希望。”
又是这句话,活着才有希望!真的有希望吗?芙荷在心中一遍遍质问道,真的有希望吗?
孟子砚语毕,便心下一横,抬脚冒着雨,快步离去。大雨中,孟子砚一袭白衣,背影朦胧,芙荷却执伞站在桥的中央,还在哭泣着……
只是这次的哭泣,再也没有人为她拭泪了,也再也没有人给予她安慰。好一会,芙荷才觉得全身好冷,是雨打湿了她的衣衫后,让她觉得冷吗?还是因为心冷了,让她全身上下都冷了呢?
芙荷抬脚,一步步往前走着,看她那张伤心欲绝的脸,瘦弱不堪的身躯,摇摇欲坠的背影,她在风雨中,艰难的行走,只觉她的样子既是狼狈不堪又令人阵阵心疼。芙荷头有些昏沉,手上只觉一阵无力,伞终是从她的手中滑落在地,被风吹到桥面上……
良久,桥上既没了孟子砚的身影,芙荷也离去的无影无踪,只有一把伞还撑在桥面,尽管经受着风吹雨打,却依旧顽强的撑在地面,没有翻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