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戚脸色不太好。
穆云清说的，都是事实。
选秀节目频出，男团女团一年都能出来仨，流量时代，说的可不止是带动的流量，流水的爱豆，流水的粉。
过了那段时间，还能有动静的，都不容易。
就算是他们这种背靠大公司的，也得预防这种情况，是以，所有行程安排和商业计划，都是有人负责的，就是为了防止出道即失业。
但是，这一切，好像被自己毁了。
祁戚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公司压榨你们，只是，敢问，你们身上有多少价值？榨干了，能够砸你们身上的钱吗？从进公司开始就有基本工资，后来的训练老师、场地，活动的通稿、安排，这些怎么算？而你们，一共带来的利润又有多少？”
穆云清还记得有人抱怨他们基本工资低来着，可是，那个时候，他们一分钱的利润都带不来，潜在的实际的，都没有，还是公司在亏钱，有基本工资，就已经够不错了，还挑什么？
祁戚不说话了，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想跑就跑，合同是死的吗？粉丝一鼓动，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怎么样？粉丝经济就是靠他们过活？没有【新尚】，你什么都不是。”
穆云清说的，是实话，祁戚家境不错，但是，那只是在他进公司之前。
怎么说呢，他们家一破产，就有【新尚】来“接锅”，无缝衔接，由于祁戚本人的确是有点儿本事儿，而且，脸够好看，真的就是没有什么不顺的，在【新尚】这种大公司里，居然也混得不错，哪怕他脾气不太好。
穆云清觉得，就是这种过于顺利的生活，助长了祁戚的胆子。
想要工作室，想要合同自由，想要公司闭嘴。
听起来不错，值得一提，那样的话，就可以什么都由自己做主，不想接的合作滚得远远的，不想演的舞台就不用上。
可是，这只是一个新人，一个出道才一年左右的新人。
那这就好笑了，圈子里的规则都没摸清楚，公司付出的人力物力都没捞回来，就想要自立门户，就想要掌握主动权，就想要公司不要指手画脚。
听起来，仿佛在做梦。
是的，做梦。
如果祁戚出道十年，并且十年间，为公司带来巨大利润，而且他自己的团队足够专业老练，也不是不可以，公司甚至喜闻乐见。
但是，祁戚不是。
说的难听点，他什么都不是。
那就不好意思了，这才是叫异想天开。
不服从公司安排，说跑就跑，说回去就想回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你有什么好闹的？跟我闹，怎么不跟那个坑你签合同的闹？顾忌他的合同，跟【新尚】的合同就不是合同了？”
“无非是你知道，这地方，人生地不熟，你什么办法都没有，可是，【新尚】是国内公司，他们要脸，他们有顾忌，我是华人，还是会回国的，你有不在少数的脑残粉。”
“我是不是该夸你聪明绝顶、审时度势、能屈能伸、智勇双全？”
“祁戚，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人家那儿受欺负吧？”
“要不是【新尚】，你怕是已经流落街头了吧？不止是你，还有你家里人，凭什么觉得他们应该这样做？他们欠你什么了？”
穆云清缓了口气，“还有，他们是我雇佣的人，拿钱办事，食君之禄忠君之忧，你为难他们，怎么，这么缺优越感？要不是我，他们谁会搭理你？仗着小龙不能跟你动手，可劲儿作，那你看看，他到底敢不敢。”
祁戚面红耳赤，加上这个姿势，活像是煮熟了的大闸蟹，红彤彤的。
而这个大闸蟹身上，真的有伤，就是刚才，穆云清让打的。
不久前还玩儿“邪魅一笑”的人，这会儿只想遁地，但是，显然，穆云清不会给机会。
“不是想回国？回啊，你自己想办法回吧，但是，回国第二天，麻烦把欠我的钱还上，要不然，你跟他们签的合同，就会出现你的粉丝群里。”
穆云清站起来，谁有功夫跟祁戚耗，反正她明天的机票，那边的收购到尾声了，她得过去签合同，然后还有庆功宴什么的。
“友情提醒，你的护照，不在我们这儿，你现在离被强制遣返，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穆云清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往外走。
王小龙上去解开了绳子，看都没看祁戚一眼，走了。
苏凝呢，放下一开始准备好的账单复印件，也走了。
祁戚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
半晌，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浅薄无知，不是罪，可是，个人的浅薄无知，影响到了别人，那就是了。
祁戚最后一丝期待，在第二天早上被酒店赶人的时候破碎了。
这时候才真的相信，他们是真的打算让他自己想办法回去。
而帮了他又绑了他的女人，早就不知所踪了，只留下了账单和一份早餐的钱。
至此，祁戚终于相信了。
祁戚回国，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届时，早已物是人非，原以为那几个月是最难的日子，谁知道，回国后才是。
团加入了新的成员，代替了他。
粉丝也没有什么意见，因为，那个人，从履历到外表，都不比他差，甚至，自带路人缘高情商
而口口声声说“哥哥是我全世界”的人，早就没了踪影。
过了“红”的劲儿，公司的房子，公司的车，都要收回，就连公司配备的老师，都没有空应付他。
本来以为一落千丈是最惨，谁知道，还能再落。
祁戚，成了【新尚】最好的活例子，近五年的活例子，恃才傲物的下场，忤逆公司的下场，自作主张的下场。
一个艺人，有几个五年？
没有人知道。
更没有人知道，祁戚那五年是怎么过的。
不过，想来，应该是不好过的。
但是，若干年后的采访里，祁戚话里话外，却都是在感激那五年的冷板凳，当然，那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