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诧异:“不会吧?”
“不相信我说的话?”孙秃子似笑非笑看着我。
我微微摇头,掏出怀中那根黄鼠狼给的胡须,感叹道:“秃爷的话怎能不信,这玩意应该怎么处理?”
“没办法,黄大仙给你的东西,你是不能丢的。”孙秃子阴阳怪气地回一句。
我揣摩着孙秃子的话,反问道:“如果丢了会怎么样?”
孙秃子放声笑道:“呵呵,哪怕是你丢了,黄大仙也能找到你,甚至还会怪罪于你。”
听到这里,我再也笑不出来了,脸色变得阴沉。
孙秃子见我这副模样,反问道:“害怕了?”
我用力摇头,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要命的事,胆子变大了很多,哪还有害怕的道理。
我只是疑惑下次跟黄大仙会在哪里相遇?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相遇?
所以我心中的疑惑远大于惊恐。
“行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就等着黄大仙再次现身吧。”说话间,我将那根金色的黄鼠狼毛发塞回兜里,拎着百婴灯往外走。
“对了,灯油够用吗?”我指着百婴灯问道。
孙秃子嘴角浮现几许笑意,幽幽地说:“放心吧,莫说是七七四十九天,哪怕是九九八十一天也不成问题,这可不是一般的油灯。”
说罢,孙秃子向我挥挥手,示意我离开。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拎着“超长续航”的油灯出了火化室。
却依稀听到孙秃子嘀咕着什么一定会回来的,这辈子只能吃这碗饭诸如此类的话。
当经过院子里那棵大槐树时,发现百婴灯的火苗猛烈跳动,它就像一个人,朝着大槐树的方向招摇,我担心节外生枝,于是加快了步伐。
转眼间到了化妆室门口,房门是虚掩着的,我推门而入,沈意欢正在整理化妆的工具。
“聊完了?”沈意欢冲我挑一下眉眼,轻声问道。
我淡淡地回一句:“是的,馆长给我放了几天假。”
沈意欢停止手上的动作,站直身子,郑重地看着我,顿了几秒钟,开口道:“也好,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吧。”
这话让我有些出乎意料,按常理说师傅的徒弟被处分,不是应该帮着说话吗?怎么到了沈意欢这里,却是这么冷漠无情,只是轻描淡写的来一句让我回家休息。
难道是沈意欢被馆长俘虏了,刚才在办公室里,就看到他们俩人眉来眼去,关系有点不正常,再加上孙秃子等人对馆长的评价都是好色之徒,而沈意欢又长得妖娆迷人,搞不搞俩人真的发生了什么。
我淡淡回一句:“那我先回家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沈意欢却叫住了我。
“杨魁,等一下。”
“什么事?”我没有转身,背对着沈意欢。
沈意欢问道:“房间里的桌子呢?就是前几天我搬过来的。”
我有些不知如何回答,那桌子是棺材板做的,沈意欢还不知道吗?
可我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呢?直说实情吗?恐怕沈意欢未必会相信。
“呃……这个……”我有些为难,在脑袋中思索对策。
“怎么了?有话直说!”沈意欢话语中带着质疑和怒气。
“孙秃子说桌子是个阴物,所以给搬出去了。”我转过身脱口而出。
“什么?阴物?孙秃子的话怎么能信?”沈意欢急了,怒视着我。
我点头说:“是的,他说馆长的病就和桌子有关系,只要把桌子烧掉,馆长才有救。”
沈意欢手掌撩拨着头发,脸上写满无奈。
我感觉刚才的回答接近满分,毕竟沈意欢和馆长关系挺好,我将两者混在一起说道,她明知我在应付她,也说不出其他话。
沈意欢长叹一口气,低头继续整理工具,我默默出了化妆室。
走到殡仪馆的大门口时,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回头一看,是冯金牙开着灵车出门。
“兄弟,上车,我送你一程。”冯金牙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冲我吆喝一声。
这话让我哭笑不得,一个开灵车的老司机,竟然扯着嗓子要送我一程,我差点怀疑自己已经死了。
“你知道我去哪吗?”我冷冷地回一句。
冯金牙拍着胸脯,保证道:“你去哪?我就送你去哪?上车吧,公家的人车烧公家的油,又不用你小子掏钱,赶紧的吧,我有话跟你说。”
胖虎从保安室探出脑袋,喊道:“呦,你们这是去哪啊?”
冯金牙白了胖虎一眼,愤愤地说:“去接你家人,把门给老子开大点。”
胖虎拉着脸想回骂,但慑于冯金牙的凶猛,也只能忍气吞声,按下栅栏门的遥控器,将大门开到最大。
我爬上灵车副驾驶,未等我坐稳,冯金牙一脚油门,灵车冲出了殡仪馆。
“卧槽,慢点,你这是哪来的火气。”我双手护着百婴灯,生怕把它给弄灭了。
“你拿这玩意干嘛?回家供着去啊?”冯金牙盯着百婴灯问道。
“对喽,还真的供着,千万不能灭了。”我抚摸着百婴灯,眼前浮现出萱萱的模样。
冯金牙换了一个快档,猛踩一脚油门,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抽出香烟点燃,这一幕看得我心肝胆颤,如果路上遇到什么状况,估计我能直接死在灵车上。
“老绝户馆长找你说什么了?”冯金牙抽一口烟,慢吞吞地问道。
“让我回家反省,他摆明了就是公报私仇,嫉恨我把他的龟儿子给烧死了!”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语气变得有些强烈。
“哼,和我猜的一样。”冯金牙冷哼一声,眼中折射出愤懑。
冯金牙抽一口烟,继续说:“刚才老绝户也找我了。”
我问:“说什么?”
冯金牙猛拍方向盘,灵车发出一声长鸣。
冯金牙摇头叹息道:“他妈的,老绝户嘴上说我工作出色,实际上是嫉恨我,就像你刚才说的,咱们把他的鬼儿子和鬼媳妇给弄死了,并且解除他们之间的阴阳契约,他心里不高兴了。”
我说:“可是咱们救了他的命,他竟然一点都不顾及了,还真是不要命的主儿,早知如此,我们就不该除掉女尸,让馆长死个痛快。”
冯金牙骂道:“话是这么说,但事不能这么做,女尸和鬼娃娃不除掉,我们都得有麻烦。”
我苦笑着,感慨道:“也罢,事已如此无可奈何,我先回家休息几天吧,馆里的事,你可要多小心,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一声。”
“什么事?”冯金牙扭头看向我。
“最近沈意欢和馆长走得有点近,我隐约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我郑重地说。
冯金牙撇嘴骂道:“狗日子,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不论是白菜,还是猪,恐怕都有点反常,小心为妙。”
“嗯,有道理。”冯金牙又踩了一脚油门,灵车速度更快了。
我们俩人陷入了沉默,各自思索着。
三五分钟后,冯金牙开口道:“不说工作的事了,下个月初七是我生日,打算摆几桌酒席,你可一定要来啊。”
“初七?”我一愣,那不是徐半瞎嘱咐不要出门的日子吗?
我的手摸向口袋里的硬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冯金牙见我没回应,随即补充道:“到时候你来就行了,我过生日,一不收钱,二不收礼,只是图个热闹……”
我赶忙解释道:“不不,你误会了,下个月初七……”
冯金牙泛起疑惑,问:“是不是有事?没关系,真有事就算了,咱们改天再聚。”
最终,我没有接受冯金牙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