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百媚的伤心
(二百三十四)
半个小时后,百媚推开门,出现在我面前。
我把空调早已打开。 室内已是温暖如春。 可是她坐在我的旁边,端过我倒好她的热茶,却仍在那里瑟瑟发抖。
我坐在她的旁边,对她道,你怎么啦?百媚。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仍然穿着昨天我见到她穿的红毛衣,黑仔裤黑靴,头发拢成马尾放在后面,整个人消瘦憔悴不堪。
我从办公室的临时衣柜里拿过一件我没有带回去的羽绒服,披在她身上。
她感激的望了我一眼,依然没有说话。
我没法,只得让她坐在那里,自已坐在办公桌上批公文。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她叫我一声,小涵?
我恩了一声,抬起头来。
却看到一张苍白绝美的脸上,流着眼泪,泪水像条小溪流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在脸上形成的泪迹仿如伤口一般。
我走过去,伸出手抱着她。
我仍然不知该说什么,我不知她知道什么,也不知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安公子有了别的女人。
她埋在我的臂弯里,低声哽咽。
你不要乱怀疑他。 他不像那种人。
我依然抱着她,安慰得有点心虚。
我一早就有怀疑了,你知道我是谁。 可是我一直信任他,但是昨天晚上他一晚没归,我在家里等了他一晚了,今天早上回来,我闻他身上时,有女人的香味,那种香不是我地。 你明白吗?我没有冤枉他。
也许是他和客户应酬。
我力不从心。 但是劝和不劝散。
所有的客户资料在我手里,昨天我问了助理。 没有客户通夜应酬。
我再也没有了话说,沉默在那里。
我其实早知道他在哪里,可是这一些,我又怎么能对百媚说,我忘不了她是怎样寻寻觅觅去找他的,忘不了她重见他那一刹那又哭又笑的表情,忘不了她不计较他的阶层和贫穷。 开开心心的嫁给他的,忘不了她在医院里变成一个农村小媳妇怎样照顾他老娘地。
我还能说什么,我又怎么能说出口。 可是——
她却突然推开我,眼睛紧盯着我,对我道,你是不是早知道?
我语塞。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其实,我也是昨天才看到的。
我讷讷。
明白了,其实你昨天来看我。 是想提醒我地,但是你没有说出来,是不是?
她神经质的问我。
我退了一步,解释道,我是昨天去医院产检时看到的,他和一个女孩。 我就在他们旁边,他们两个没看到我,刚好给那女孩看病的医生也认得我。 我问了那个医生,才知道的。
那医生怎么说?
我为难的望着百媚。
百媚却突然冷笑一下,说道,小涵,你不要怕伤到我,到现在来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你快说,算我求你。
她眼里又有了泪。 低头在那里哽咽。
我拿出纸巾。 递给她。
她不要,对我道。 那医生怎么说地。
那医生说,那女的是来检查是不是怀孕的。 百媚,也许,这只是这公子一个朋友的妹妹。 你不要瞎想。
我在睁想说瞎说,可是我真的怕百媚受不了,能瞒一会就多瞒一会吧。
嘿嘿,妹妹?怎么可能呢。 那女孩长什么样?
我望着她。
她又不望我,只是木呆呆的望着一个地方,问道,有我漂亮吗?
我赶紧摇头,说道,没你一半漂亮,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唐朝的你,她长得都不如你。 但是很年轻,好像还在读书,气质很纯地。 感觉好像很小很纯的,也许我们真的是误会了。
百媚沉默在那里。
一会对我道,小涵,你不要站着了,陪我坐坐。 这半年我忙着公司的事,都没和你好好的说过话,我真是傻,原以为不可能有这么一天的。
她拉起我地手,我坐在她的一边。
看她现在这样,双眼暗淡无光,眼睛凝望着的地方,好像是个世界末日一般,放眼千里,都是荒无人烟一般,整个人已经没有了生气。
我难以想像一个人怎么可以变得那么快,昨天还在卖力的干活,笑靥如花呢,今天竟然木呆呆的坐在我的面前,仿佛一具空壳一般,人还是那个人,衣服也是同样的衣服,可是一切都变了。
我看不下去,对她道,百媚,你不要想太多,所谓捉奸在床,也许真的是误会,你知道男人在外面,有时应醉是难免的,你看开点。
百媚嘿嘿笑两声,摇了摇头,说道,你现在不要急着安慰我,我自已大脑都是一片空白,我当然希望这是个误会,如要不是个误会,那意味着什么,小涵,你知道吗?
我恐怖的看着她,不想她说下去。
可是她不,微微仰着脸,蹙着眉尖,慢慢说道,那意味着,我一千年,从人到狐,所有地辛苦努力都付诸东流。 我奋斗千年,最后还是一场空。
百媚,没有这么严重地。 你想太多了。
她摇摇头,对我说道,我没有多想,其实一开始,安公子就不喜欢我的。 我感觉得出。
我一愣,说道。 你是说今生地安公子么,唐朝地我们不管了,今生的安公子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百媚躺在沙发上,摇摇头,对我道,小涵,你错了。 东小武狂热的喜欢过我。 我也狂热的喜欢过安公子,一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 不管是从他人的亲历还是自已的亲身经历,我都看得出来的。 其实,我们自从结婚后,我一直过得不幸福,我感觉自已像一团火,在那里熊熊燃烧着,渴望着他能被我感染。 用爱呼应我,和我一样热烈地燃烧,可是,他没有,他虽然在我身边,可是没有热情,整个人像一杯温开水。 你知道什么是温开水吗,就是那种既不够热得温暖人也不至于冷得让人心寒的东西。 安公子对我地感情就是这样的。
她陷入在沉思里。 眼睛里有绝望。
我不敢多看她,只是一个劲的对她说,你想太多了,你不要受到打击,就把从前全部推翻了。
百媚摇摇头,脸上挂着一丝冰冷的苦笑。 说道,我没有多想,我是在反思,小涵,我和安公子的前世今生,你都知道,你陪我一会,我需要反思,需要清醒的认识,我哪里错了。 我不想失去他啊。 我一千年,怎能到头一场空。 怎能白费。
我急忙安慰她,对她道,不会不会,怎会呢,恩恩,我在你身边,你放心,我陪着你聊天。 我听你说。 百媚,你是想多了,正因为你和安公子的前世今生,我都在一旁看着,我才说你多想了。
我哪里多想了?
她望着我,眼里有着一丝希望。
我想起从前,对她道,你想啊,安公子遇见你时,看你地眼神都不一样,当时我们两个都在他身边,可是他眼里只有你。 你们结婚时,他对你多好。
百媚摇摇头,说道,你不要安慰我,你还是听我说吧,你那些证明不了什么。 我和他结婚后,跟你和黑少基本上没什么联系了,我平时有事也极少跟你们说的,就是怕自已多想,我对自已说,不要多想,尽全力做好一个儿媳,做好一个妻子的该做的事,我让自已做满一百分,我与他一定会白头到老,不会出事的,所以,我才没日没夜在医院里侍候婆婆,给老人端屎端尿,洗澡搓背,呵呵,其实我一直不会做这些事,我都是逼迫自已学的,你想啊,我在唐朝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平时吃饭穿衣都有人侍候,哪会做这些事,可是为了让安公子爱我,我强迫着自已去学,做到一百分,老人逢人就说,我比她儿子闺女还孝顺,我才安了心,多了一些安全感,再后来,婆婆的病好了,我又帮着安公子创业,我们刚开始没有多少钱,其实创业这种事,就是前期你有很多钱,也照样会很艰难地,你昨天看到我扛煤气罐,我看到你望着我难以置信的神情,心里真的是好笑,小涵,这算什么啊,我曾经为了跑业务,一个人跑到东北去,一天安公子打电话给我,说公司出了事,一笔资金运转不过来,要我马上回来,我只得当夜赶回来,舍不得坐飞机,就去坐火车,却买不到当天到杭州的票,火车站不让进,想逃票都没有可能,最后只得坐大巴,四十八小时坐在大巴里,外面大雨倾盆,很多路坑坑洼洼,大巴经过的路,有的像从原始森林中间开出来地,如果突然跳出来大盗都很正常,这些我都不怕,我忧心如焚呢,心里只担心着公司,我平生第一次坐公车晕车,车子凌晨一点到杭州时,我吐得天翻地覆,下得车来,还在下大雨,我站在车站里,蜷缩成一团,身体止不住发抖,没地方躲雨,全身被雨水淋湿,就那样发着抖给安公子打电话,叫他来接我。 他来的时候,我已经支撑不住了,直接躺了下来,后来又是洗热澡又是按摩,我才回过神来。 他抱着我大哭,说让我受苦了,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都没有了,想再苦再累都值得了。 那一次赶车的经历,真是印像深刻。
你为什么不用法术,你不是妖精么?
我有点疑惑。
她苦笑了一下,说道,一个是法力不够,我不如黑少,另一个是就是法力发挥得好了,也被我经常忘记要用法力这档子事,我一直用人的思维想事情,活在人的能力范围内,那件事后来想想也可笑,我的法力虽然比不上黑少,其实用轻功飞过来,也还是做得到的,虽然会大伤元气,可是比起一路的舟车颠簸,被雨淋,又冻又累,也差不多了。 恩,大概是我是人变的狐,变狐只是我地一个中间过程吧,只是一个实现愿望必须经过地一个过程。 东小武不承认自已是狐狸精,我虽然不如他激烈,但骨子里,我一直觉得自已是个人的,我变狐是没有办法。
不用法术,还有时候是,大庭广众之下,你必须带头做事,就像昨天你看到我装车地事,工人只有两个,差人手,工资给的也不高,总不能看人家忙不过来,你坐在那里吧,所以有时候真的很苦很累,我原以为辛苦到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的,没想到没等到那一天,他还没发迹呢,就出现了这种事。
她苦笑摇头,面上尽是凄楚。
百媚,你不要这么说,我说了很可能是误会了。
她却站了起来,说道,其实我也希望只是个误会,我回去了,给你说一通,我好受多了,公司里事还很多,你平时小心护着宝宝,有空再来看你。
她要把衣服还我,我制止她,对她道,外面在下雪,很冷,你还是穿回去吧,不用还了。 百媚,没事的,爱他就要相信他。
她冲我点点头,勉强一笑,匆匆离去。
我的心里却变得沉淀淀的,我知道事情没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