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恶意(2 / 1)

看见晏礼的那一刻,精神高度集中后的疲惫以排山倒海之势奔涌而来。像被人举起木棒被打了一闷棍,谢眠眠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晏礼眼疾手快把人接住,打横抱起,回到车厢。

他把谢眠眠放在床上,掖好被子,随后坐在小方桌边,看了一晚上的书。

越临近北方,雪下得越大,寒风呼啸宛如狼嚎。

天刚蒙蒙亮,隔壁大妈打着哈欠下床打热水,余光一瞥,小方桌上的蜡烛半截身子快化完了,再看晏礼,手拿着书,明显是一夜没睡。

大妈打了热水回来,轻手轻脚地坐在晏礼对面,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小晏同志,怎么不上床睡觉,干熬着多难受呀。”

晏礼道过谢,放下书,端起茶饮了一口,目光移动到身后的床上。

天很冷,盖了两床被子的谢眠眠却十分暖和,鼻尖还沁出了汗珠。

晏礼收回视线,摇头道:“我不困。”

大妈看了眼熟睡的谢眠眠,心头明了。

“是怕打搅小谢医生吧。”大妈说,“昨天那场三个小时的手术下来,肯定把她累得不轻。”

做手术和他们干农活不一样,三个小时中必须精准控制身体肌肉,确保手术不出差错,同时还要保证脑袋的高速运转。

大量耗费身心,很多主刀医生做完手术都会累得直接睡在地上。

九点多,谢眠眠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晏礼吃完早餐,把残渣收拾好,洗了手,在床边蹲下。

谢眠眠长睫下的眼眸惬意地阖着,呼吸绵长,显然还在熟睡,就是脸有点红。

晏礼把手背贴在她额头,微微的暖意。

没有发烧,很健康。

高宇伸着懒腰过来,晏礼刚好转过身,把他的视线挡住了。

不知是不是睡傻了,高宇伸着脖子往里探。

“咦,她还没醒呢,那换药的事我去,不叫她费神。”

高宇自顾自地说,转过头,乍一对上晏礼的视线。

他眼神很淡,高宇却从中察觉出一丝不爽的意味。

为了缓和气氛,高宇嘿嘿笑了两声,结果晏礼没搭理他,高宇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走了。

看不出来,长得这么俊一人,醋劲还挺大。

高宇回去,戴好口罩和手套,去给沈嘉云换药。

高宇来找谢眠眠本意是为了避嫌,虽然医生救死扶伤病人面前无男女之分,但火车上人多嘴杂,又不是正规医院,难免会传些不好听的话。

高宇内心坦荡倒是无所谓,就怕沈嘉云介怀。

他在门口踌躇,潘霞看出了他的犹豫,主动请缨。

“高先生,我来帮您吧。”潘霞善解人意地说,“虽然我医术不如您,但换药的事我很拿手,我进去,能免许多闲话。”

潘霞的态度和昨晚相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眼神十分真诚,高宇将信将疑,把东西递给她,嘱咐用药事项。

潘霞笑着点头,余光却往何老身上瞟。

何老正在讲电话,抱着小孩的助理在旁边和他低语,压根儿没有看她,潘霞遗憾地收回视线。

“我进去了。”

潘霞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一把帘子拉上,瞬间把脸了拉下来。

她把铁盘重重一放,哐当声把沈嘉云惊醒,倏地睁开眼。

一看是她,沈嘉云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

虽然是头一胎,但沈嘉云很清楚,她原本不至于难产。

但这也不能怪潘霞,她也是一片好意。

沈嘉云神情慢慢放松,潘霞却死死记住她皱眉的画面,心中冷笑,抓着纱布,用力一攥,血迹瞬间渗出来。

潘霞贴着肉剪开纱布,却不彻底剪断,而是直接上手,发泄一般撕扯纱布,弄得沈嘉云伤口再次崩裂,痛得脸都发白了。

沈嘉云差点哭出来,可别人没有义务帮忙,愿意给自己换药已经是天大的情分。

沈嘉云按捺下难过,放软语气。

“护士小姐,非常感谢您昨天的帮助,能麻烦您轻一点吗?”

潘霞瞥了她一眼,手下动作放轻。

大概潘霞手生,没什么经验所以下手不知轻重,应该不是故意的。

沈嘉云刚松了一口气,下身忽然袭来一股尖锐的疼痛,冷汗瞬间浸透衣裳。

“——啊!!!”

沈嘉云抓紧床单,支起上半身,费力低头,看见潘霞的动作,浑身打起哆嗦。

潘霞正把一个塑料的鸭嘴钳塞进去,那力道,几乎能将缝合的线给崩开。

沈嘉云再也忍不住,哭叫:“好痛,好痛——”

“这就痛了?”潘霞转动鸭嘴钳,眼神轻蔑:“和男人搞怎么不痛?”

沈嘉云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

潘霞擦了擦手,沈嘉云还在痛呼,她撇嘴。

“别叫了,外面都是男人,发什么骚。”

沈嘉云又羞又气,转头看着装医疗器械的托盘,咬着牙,用手臂一扫。

“哐当——”

叮叮咚咚的响声惊动了高宇,他心中闪过情况不妙的预感,迅速赶来。

脚步由远及近,沈嘉云正用发红的眼眶恨恨地看她,潘霞心知自己会被揭穿,戴好口罩,掀开帘子匆匆走了出去。

潘霞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

以往,她这样讲,那些女人都会羞愧地咬住唇,不敢还嘴,默默承受,等检查完,再提起裤子,避开她偷偷地哭。

她们怕在医生面前哭不好意思,怕丢脸,不敢把情绪表达出来,形成巨大的心理阴影,也不敢和医生对峙。

殊不知这正合潘霞的意。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潘霞和高宇擦肩而过。

高宇想说什么,她没理会,穿过车厢,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现在是十点过十分,列车刚好停下,开门时刮来的风很大,潘霞用手按住帽子,低头用余光检查左右两方,没有人跟上来,她迅速下了火车。

高宇心中有些莫名其妙,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进入帘子,沈嘉云的情况令他头皮发麻。

缝合的伤口全部裂开,血直接往外涌,沈嘉云脸色和白墙有的一拼。

高宇怒从心起,顾不得骂人,戴上手套,让约瑟夫帮忙拿来新的医疗用品,迅速给沈嘉云缝补。

……

谢眠眠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期间做了些梦,醒来全忘了。

她伸了个懒腰,微微眯起眼,喉咙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筋骨活动开了,谢眠眠准备下床,晏礼给她递上大衣。

谢眠眠看他眉间有些疲倦,正欲询问缘由,瞧见他眼中隐含的笑意,心知自己刚醒的画面全被他看见了。

谢眠眠偏过头,耳根在发烫。

晏礼移开目光,“我去给你拿饭,”

“不用,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十步开外的高宇打断。

“谢医生,你可醒了,沈嘉云伤口又裂开了,出气多进气少,我真怕……”

怕她死了。

剩下几个字高宇没说出口,焦急担忧的目光已经表明了他的意思。

谢眠眠点头,快速把鞋蹬上脚,匆匆找到沈嘉云。

她的脉象与昨天全然不同,肝气不舒,气滞血瘀,还发生了大量失血。

谢眠眠凝神思索片刻,打开针具盒,一一排开。

不一会儿,沈嘉云身上又扎满了银针。

谢眠眠:“她太虚弱了,光针刺不够,还要汤药配合。”

可这火车上,个人又无法做买卖,上哪儿去找药材呢。

所幸这里离京城不远了,再有一天时间,火车就能抵达。

高宇想了想:“怕生变故,她用什么药,你开一张方子,我叫人去买。”

离京城越近,熟人越多,办事方便,火车下午要停半个小时,现在去买,等火车一停对方就能送上来。

谢眠眠颔首,提笔写下药方。

字体规整,清晰可认,高宇把纸折好放进口袋,打趣说:

“写这么明白,不怕被人偷学了去?”

谢眠眠笑:“若能救人一命,学去又何妨。”

高宇拱手,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对了,她的伤口为什么又崩裂了?”谢眠眠问。

高宇:“上午潘霞给她换过药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她……”谢眠眠仔细观察伤口,就算手生也不至于使这么大劲,心中疑惑。

“难道是故意的么?”

高宇:“不应该啊,咱们救她全凭自愿,你我都不是被人强迫的,潘霞也是。

她若不想帮忙,直接拒接便是,为什么还要主动接过换药的事,而且她看起来很乐意。”

说到这儿,高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

沈嘉云虚弱地醒来,哀哀地望着二人,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听完,谢眠眠和高宇神情变得凝重。

“她神经病吧!”

高宇骂完,发现二人皆看着自己,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可不么,他就是精神病院的医生。

嘿,这下专业对口了,早知道该把她收院治疗。

高宇:“她不仅害得人难产差点让胎儿死在腹中,还虐待产妇,第一次可以说是意外,可现在我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不行,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怎么说也得找她问个明白。”

高宇气冲冲地出去,扫了一圈,愣是没找着人。

何老:“不用找了,她在上一个站台下了。”

“直沽镇?那是上午十点多的时候了。”

高宇拧眉,回忆起潘霞匆匆离开的景象,这下完全能确定,她就是故意的。

“真是可恶!”

高宇回到二人面前,气道:“我怀疑她又心理疾病,出来报复社会。”

房内一时无话。

谁也不想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潘霞。

可她的行为实在无法解释。

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下午高宇又拿到了药材。

谢眠眠在吃饭,晏礼蹲在小火炉边煎药。

经过谢眠眠的指导,他已经完全掌握了煎药的要领。

倒了一碗,由高宇端过去,沈嘉云喝下后,气色好了许多,也终于有力气支撑着不晕倒,和自己还在待在一块儿。

沈嘉云不停地给几人鞠躬道谢,抱着孩子掉了好一会儿眼泪,最后沉沉睡去。

天色渐晚,暮色降临,不到六点,天就黑漆漆的。

谢眠眠腿上摊开了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时不时瞄一眼窗外的景色。

在她昏昏欲睡时,火车忽地一顿,呜呜地鸣了一声,随后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一丝声音。

雪下得太大,堵住了路,火车被逼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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