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先生,谭某想和方世侄单独聊一聊,不知可方便?”谭平功看向刘波。
“自无不可。”刘波微笑点头,起身走开了,盯着挂着的油画看。
“世侄毅然离家抗日,与国自无愧,只是不知你们红党人心中可有小家?”谭平功问道。
“无国有家,不过是亡国奴,有国有家,正是我辈红党人为之努力的。”方木恒表情认真,“在这个过程中,无数红党人抛家舍业,非无情,我们去做了,更多人将来才可安居乐业。”
谭平功沉默了。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对于这位方家世侄,他自是颇为熟悉的。
豪富之家的公子,出身优越,国内名校毕业,美利坚大学留学。
他本可以一直留在大洋彼岸的美利坚,享受安稳富足的生活。
第一次淞沪抗战后,方木恒毅然决然的从花旗国回国,为抗日奔走呼号。
若只如此,倒也罢了,这位世侄也可以去大后方,是国统区。
但是,方木恒却加入红党,加入了新四军。
新四军那边的艰苦情况,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是有所耳闻的,别的且不说,只看方木恒现在这瘦削的身形,似是因为长期吃不饱,颧骨突出,便可知这位世侄平素吃了多少苦。
就是这么一个本来可以一辈子做一个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却没有选择做一个衣食无忧、高高在上的大少爷,选择了无比艰险,乃至是看不到前途的道路。
“木恒贤侄,你们的路,不好走呢。”谭平功说道。
“披荆斩棘,筚路蓝缕。”方木恒表情无比认真,眼中闪烁着光芒,“当今中华大地,遍地狼烟,我中华儿女在敌人的刺刀、枪弹下,目视之下皆为血泊,殊死战斗,我红党人当仁不让。”
看着谭平功,方木恒双手抱拳,微笑说道,“木恒出身富贵,确可做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哪怕是祖国沦亡,也可在海外避难。”
他的头颅高昂,眼中是恳切光芒,“但是,山河破碎,内忧外患,民不聊生,这就是苦难祖国,这就是五千年文明的祖国,此为华夏五千年最危急时刻,木恒所能做者,和诸同志,向死而生,唯此而已!
谭平功看着方木恒,就那么的沉默的盯着看。
好一会,他叹了口气,从内心而言,仅以他所接触到的这几个红党人的印象来说,他是殊为敬佩的。
正因为敬佩,更有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