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假死,这样既能避开现在的状况,又能不牵连赵家。”萧启晟点头说道。
“那我假死之后呢?”赵灵枢问道。
“之后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萧启晟看着赵灵枢认真地说道。
说来也奇怪,重生了一次之后,赵灵枢变得异常敏感和谨慎,除了赵家人,她谁也保持着怀疑状态。可眼前的萧启晟仿佛是个例外。从自己在百花宴上,同时改变了好几个人的命运开始,她就和前世一点交集都没有的萧启晟逐渐走近。
在前世,萧启晟是个刚出场没多久就死去的人物,到了这一世,自己人为的延长了萧启晟的生命,这里的每一个人赵灵枢都能说出他们前世的命运,可是萧启晟不一样。
她对待萧启晟,才像是第一次相处的样子,没有上帝视角,没有谨慎试探。
可是他莫名让自己感觉到很信任。
“好。”赵灵枢笑了笑,打开了瓷瓶,倒出里面的一颗药,就着眼前的茶水,仰头便送进口中。
萧启晟看到赵灵枢没有怀疑地吃下了假死药,心中也是十分触动。生在皇家,每天都要面对各种猜测。兄弟之间的,各位同僚之间的,各位嫔妃之间的,还有父子之间的。好久没有像赵灵枢这样的,就凭借自己一句“他会想办法”就全然相信了他。
“六殿下,我的命运,就交到你的手中了。”赵灵枢淡淡的说道。药效慢慢上来,赵灵枢的眼睛慢慢合上,最后倒在了桌子上。
萧启晟将手上的茶喝完,然后站起身来,思索着应该如何解决眼前的情况。
最后萧启晟决定,把自己存在的痕迹摸去,其他什么都不动。
夜色渐浓,萧启晟走出寂静的王府,来到小巷子里,牵着烈风离开。
萧启晟悄悄来到绝味楼,绝味楼大门紧闭,萧启晟将烈风留在地下,自己踩着房檐跳进了绝味楼楼里面。
靠着自己的熟悉感,萧启晟摸黑从绝味楼里面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将烈风牵到绝味楼的马厩里面,添上水和饲料。然后他走进绝味楼那一间独属于自己的天字号房间,躺下休息。
绝味楼掌柜的清晨一起来,就发现楼里面有点不对劲。可是钱财什么的都还在,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现象,正疑惑着,路过马厩的时候,恍然间发现马厩里面好像多了一匹自己很熟悉的马。
“这是……”绝味楼掌柜的连忙走到天字号房间门前,恭恭敬敬地敲了敲。
“进来。”萧启晟在里面慵懒地说道。
天字号房间在绝味楼的最高层,而且整个一层里面就只有这一个房间。绝味楼掌柜的平日里再三吩咐谁都不允许去天字号房间,连房间里面的卫生打扫,都是掌柜的一个人包办的。所以当敲门声音响起的时候,萧启晟知道就是绝味楼掌柜的在敲门。
“殿下,您回来了?”掌柜的推开门走进去,又快速的关上,压低声音问道。
“我会京城有事。这件事,谁都不要说,过几天我就回到北疆去了。”萧启晟说道。
“属下明白。”绝味楼掌柜的回答道。
“这几日我在京城里的所有事宜,就由你来操办吧。对了,烈风在马厩里,照顾好他,但是不要太明显。”萧启晟吩咐道。
绝味楼掌柜的听完连连点头。接着亲自去厨房端来了饭菜,确定没有人在看自己,才送到萧启晟的房间。
平日里绝味楼掌柜的也经常一个人去天字号房间,因此绝味楼里面的店员都习惯了,也没有人察觉什么。
萧启铭府里。
清晨,倒在房间外面的侍女们陆续醒来,还以为是自己睡过去了。房间里面依旧静悄悄的,可按道理,成婚之后的第一天,新婚夫妇应该起早,一起去给公婆敬茶,眼见着时间快过了,怕皇后皇上责怪,一个侍女大着胆子靠近房门说道:“殿下,王妃,该去宫里敬茶了。”
可房间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推开门查看里面的情况。等了许久,侍女们察觉到了不对劲,房间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个胆子最大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吱呀”一声,房间门打开,里面的情形让房间外面的侍女不由自主地尖叫了起来。
“什么?”皇宫里,梁文帝听完张贵的话,诧异地说道。
“皇上,现在三殿下府上没有一个能拿主意的人,还请您下个命令吧。”张贵说道。
刚刚萧启铭的贴身侍卫萧炎骑着马匆匆的进宫,还没等气喘匀就慌忙对他说道:“快去通报皇上,三殿下和王妃现在突然昏迷不醒!”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饶是张贵见过大场面,还是被萧炎这话惊到了。昨天还是萧启铭和赵灵枢盛大的婚礼,怎么今天就成了两个人同时昏迷不醒?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殿下和王妃两个人的身份非同寻常,府里上上下下都不敢动,只能来求皇上给我们拿个主意了!”萧炎焦急地说道。
张贵明白事情的紧急,连忙转身跑去见梁文帝。
“既然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同时昏迷,那就先去找太医!”梁文帝吩咐道。
萧启铭府上,所有人已经是乱作一团。夏苓一听到萧启铭昏迷不醒,当即就晕了过去。而楚兰溪碍着身份,不敢随意发号令。只有萧炎,作为萧启铭的贴身侍卫、府里面看似是个下人但实际上地位非同寻常的人,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
萧炎带着宫里面的所有医术高超的太医回到萧启铭的王府。萧启铭和赵灵枢已经被分别安置在了两张床上。
萧启铭这边,太医诊断过了之后,立马断定道:“三殿下这是中毒了。而且这种毒非常罕见,配解药不容易。”
但是不容易不意味着没有机会。恰巧这位太医是个有真才实学而且在用毒上面也有一番造诣的,虽然当下没有配出解药,但他通过施针等手段,将毒素暂且逼了出来,将萧启铭的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确定萧启铭没有了生命危险之后,这位太医便带着其他几位太医回到宫里的药房里,慢慢配着解药。
而另一边赵灵枢所在的房间,一个太医刚把手放在赵灵枢伸出来的手上想要诊脉,就被立刻惊得退避三舍。
“张太医,你怎么了?”一旁的太医们连忙扶住张太医,不明白他为什么诊个脉能有这么大胆反应。
“王妃她……她她……她暴毙了啊!”张太医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赵灵枢床前。
其他人一听,也是十分震惊。
“暴毙?”一位太医不敢相信,走上前又探手试了试赵灵枢的鼻子之间的气息,确实全无。
“王妃确实已经暴毙!”
一个太医有可能出差错,但是两个同样在宫里做了这么久太医的人都说这句话,大家便都相信了。
所有人跪了下来。有人跑了出去,将这个严重的消息通报给了赵府和宫里。
赵灵枢突然的暴毙让整个京城都为之议论纷纷。赵灵枢本就是京城里最尊贵的世家贵族大小姐,嫁给萧启铭之后,这身份便又变得尊贵不少。这样一个举足若轻的人物,在大婚之日,和丈夫一个中了罕见的毒一个直接暴毙,怎么看都不是个简单的问题。
赵府接到这个消息,先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赵鸿甚至还认为报信的人是在恶作剧,想让管家将他赶出去。还是赵夜辰,虽然同样不敢相信,却也认为没有人敢开这样的恶作剧。
赵鸿当即便骑马进宫,想要讨一个说法。
“皇上,卫国公来了。”张贵对梁文帝说道。
梁文帝捏了捏酸疼的太阳穴,说道:“他也该来了。让他进来吧。”
“皇上,请你替小女做主!”赵鸿一进了大殿,立刻跪下,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的心情朕明白,朕的儿子也中了剧毒差点没了。你放心,这件事,朕一定会派人严查到底!”梁文帝许诺道。
见梁文帝如此说道,赵鸿也不再抱怨,将所有的悲痛收起来,继续说到:“小女的尸体还在三殿下府里,如今三殿下中毒需要人照顾,小女的尸体,还请皇上允许我带回赵府,由赵家为她操办丧事。”
这一请求其实非常不妥当。赵灵枢和萧启铭已经成婚,按道理,赵灵枢就已经是皇家的人了,丧事应该由萧启铭王府操办。可眼下,为了能够充分照顾萧启铭,已经安抚赵家的情绪,梁文帝还是开口道:“朕准了。”
有了梁文帝的允诺,赵鸿当即就带了几个人,去萧启铭王府接人。
棺椁来不及定制,可如今天气炎热,只能尽快下葬。于是赵鸿花了重金买了个现成的棺椁,将赵灵枢放了进去。
隔天,赵府在府里面举办了赵灵枢的丧事。前一日府里还张灯结彩,喜庆的红色铺满了府里面的所有角落。可是这才过了一天,喜事变成丧事,赵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晚,萧启晟便来到了赵府。夜深,赵家人都已经沉沉睡去。萧启晟来到棺椁前,将棺椁上面的钉子小心取下,然后将里面躺着的赵灵枢抱了出来,带出了赵府,交给了停在偏僻巷子里面的一辆马车旁等候着的绝味楼掌柜的。接着萧启晟又带着和赵灵枢同样重的玉器回到了赵府,将玉器放进棺椁之中,然后把起出来的钉子按照原来的痕迹重新钉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萧启晟回到马车上,绝味楼掌柜的亲自架着马车回到了绝味楼。
此时已经是三更半夜,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马车穿行在空无一人的长安街,马蹄声音清晰入耳。
回到绝味楼,萧启晟将赵灵枢放在床上,然后解开因为那个假死药而被封住的所有感官,包括呼吸、心跳和脉搏。
解开之后,萧启晟静静地坐在床边等待着。赵灵枢躺在床上,依旧保持着大婚那天的妆容,虽有些花了,但依旧很美。萧启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碰了碰赵灵枢的脸,忽然又觉得趁人之危不妥,连忙将手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