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害怕被在座的宾客认出来,而是害怕李灵幽发现他将他撵走,要知道他是顶着阿娜尔和忍冬的白眼,忍着悦竹墨书的冷嘲热讽,好不容易才混进了出行的队伍里,就怕李灵幽还在生气那晚他害她心疾发作的事,不愿见到他。
李灵幽停在贺琼母女面前,这才发现展又菁跪在一地碎玉上,膝盖一片血红,刺得她茶褐色的瞳孔微缩,声音不由地阴沉起来。
“菁儿,起来。”
贺琼如获大赦,晃着展又菁的肩膀道:“菁儿快起来,殿下来了,你不用跪了。”
展又菁迷迷糊糊从贺琼怀中抬起头,看到李灵幽的身影,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滚落,哭声道:“殿下……”
“起来。”李灵幽又说了一遍,面无表情,难辨喜怒。
展又菁连连点头,抓着贺琼的手臂想要站起来,大厅上方响起一声厉喝:
“不许起来!给本宫跪着!”
展又菁两腿颤颤,没能站起来,惨白的小脸上透着恐惧。
李灵幽抿着唇,转头看向坐在百花宝榻上的永宁。
永宁皮笑肉不笑地冲她道:“永思,你来晚了,宴会已经开始了,展家这个死丫头,上回在围场我看在你的情面上饶过了她,没想到她屡教不改,在我的寿宴上就敢忤逆犯上,我若再饶她,日后她岂不是要反了天去!”
贺琼急忙辩解:“殿下,菁儿不是有意犯上,是华阴侯府欺人太甚,她年轻气盛才会口不择言……”
“闭嘴,”永宁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连荣大人都说,展侍郎教女不严,该当革职贬黜京都,本宫已经网开一面,让她跪一跪都不愿意,是非逼着本宫治展侍郎的罪吗!”
殷郁听到永宁提起展曜飞,这才稍稍抬头,隔着人逢看到贺琼母女的狼狈相,当即脸上一黑,一边暗骂展曜飞废物,竟让妻女受人欺负,一边恼怒永宁和荣清辉该死,竟敢当众欺压四品朝臣的妻女。
可是他不能暴露身份,不便为她们出头,只能忍下来,静观李灵幽如何应对。
荣清辉心里也苦,他本来是想借此事卖李灵幽一个人情,一不小心错过时机,反倒被永宁拉出来垫背,他正想开口对李灵幽解释,却见李灵幽看也不看他,只盯着那跪在地上的展家小姑娘,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起来!”
展又菁两耳轰鸣,呆呆地看着李灵幽,看清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中盛着深沉的痛惜,一瞬间气血上涌,什么恐惧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绷直了背脊,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