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沛想起来,第一次见那个人时,她背对着他站在院子里,身形笔直而修长,站立时宛如青松,既有女子的柔美,又有士子的风骨……
庄沛狠狠地皱了下眉,撇出那些不好的记忆,冷声道:“她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若不是你祖父强行将她指给了我,这辈子也无法享受上京城的泼天富贵。她嫁过来时一穷二白,唯二的两箱嫁妆还有一箱是你祖父给她撑面子送的,另一箱就是一些破旧的换洗衣物,她的所有东西都是伯府给的。”
说得好像谁稀罕似得!
庄乐衍叹了口气,知道跟庄沛说不通,应和他:“我知道了。”
还是得她自己找。
她会将母亲的遗物找到,待到他们和离,彻底斩断母亲与这府邸的牵连。
庄沛瞧她的样子,胸中莫名腾起一股怒火,言辞尖锐:“你不必惦记她,你该以有这样的母亲为耻。等你在伯府住几日就该想明白了,你所拥有的,你生来带的,日后所依仗的都是永安伯府带给你的,同你那个母亲全无半分关系。”
是了,那是个及其晦气的女人,就光是想起来都让人觉得难受。
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会被同窗嘲笑,又怎会越来越不得父亲看中,让老二那个家伙出了风头。
凭什么老二可以娶郡主,他就只能娶个乡野村妇。
可她竟然还敢……还敢……不爱他!真是可笑至极。
言罢,他怒气冲冲地甩袖而去。。
庄乐衍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气极反笑,他竟然还有脸生气?
她冷哼一声,转身望向这荒凉的小院,只见几个丫鬟正井然有序地打扫着。
院门上还挂着当年的那两个破灯笼,摇摇欲坠。
庄乐衍缓缓行至那棵梧桐树下,指尖轻柔地拂过粗糙的树皮,老朋友,你都长这么大了。
她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吃不饱饭,学会走路后就总想着往外跑。她饿呀,迫切地想要填饱肚子。看院子的丫鬟嫌她累赘,便将她套上项圈像狗一样绑在这棵树下。
心情好了就会拿碗饭逗弄她,逗弄她趴在地上乞食。
若她再‘汪汪’学几声犬吠,将那丫鬟逗得开怀,或许还能多添一块肉。
想到这儿,庄乐衍不禁失笑,感叹道:还真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啊!
王大野很不喜欢这样的庄乐衍,她看不懂,明明她与往昔并无二致,却总觉得她孤寂而可怜,让人忍不住过去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