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她:“你没看见大批的商人学者都南下香港避难么,过去的人来自五湖四海,自然也不可能会粤语。你放心好了,像你这样的学生多了去了,学校肯定是会想办法让你们适应的。”
向文萱似乎仍旧不放心:“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太会和人打交道,如今又换一个人去到陌生的地方,想想都觉得难过。”
我本来很擅长于说损话,比如“和你相处了两年半,绝大多数的同学和你也是形同陌路”又或者“反正也不会比现在的状况更坏”之类的,可是后来想想我和她向来不熟,她的小心肝要不是那么坚强,搞不好要留下心理阴影。于是只好换了一种语气和善地道:“你放心,和你一起去香港的都是同病相怜的人,到时候肯定有很多的共同语言,绝对不会像你想的那么孤单。更可况现在世道那么乱,上海虽然有租界,但也保不准日本人哪天要打进来。能去香港是多少人的愿望,靠着英国这棵大树,日子才是真的安稳。”
向文萱似乎被我的一番话说动,脸上那种惊惧又担忧的神情也就随之消散了。她和我聊了很多,用北方人的说法,那些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我承蒙她的亲近,自然也说了许多。就像是我和班主任聊的那番话,我也拿来同向文萱说了。我告诉她,也许真的只有到了香港,远离了战争,我们才可以找回自己最初抱有的理想。
几天以后,期末的成绩便公布了出来。同学们再如何不愿分开,到了这一天也不得不分开。处的好的同学们纷纷抱团去照相馆里拍合影,我自然也不能免俗。照片上,我和几个小伙伴们围绕着端坐的卫二月,从大家洋溢着笑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离别前的伤感,也许这就是青春,所有负面的情绪都不能左右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
照片洗出来以后,我们每个人都保留了一张。这些照片随着小伙伴们的分开而散落到了世界各地。在颠沛流离中,我丢失了这张宝贵的照片。许多年后,当我在万里之外再次看到它时,忽然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照片上的人有的已经作古,有的人虽然活着却终生不可能再相见,时间和战争把我们和过去完全撕裂开来。我从战争里幸存下来,却也背上了沉重地枷锁,从此那些死去的故友日日都会在我的梦中出现。
这一年的春节过得没有多少年味儿,在全国上下同仇敌忾与日本人决一死战的火热气氛里,上海的歌舞升平本来就带着粉饰太平的味道。街上贴出了新桃和对联,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上也挂起了红灯笼。可就是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们,脸上却没有多少过年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