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似乎起到了效果,因为我成功地在顾作言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看到了惊讶和困惑的神情。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垂着眼的角度看着有些落寞:“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公事公办。暗杀的时间定了以后我会通知你,到时候你要用尽所有的方式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我希望到时候整个上海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这件事的传言。”
他站起身来收拾自己,戴围巾戴帽子穿大衣,最后戴上了那副黑色的手套。整个过程我们俩都不发一语,气氛显得十分尴尬。顾作言明明是那种无论何时都不会吃亏的人,我却十分自作多情地觉得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知道如何征得我的原谅,便只好匆匆逃离。
好些时候不曾被记起的水清却成了化解尴尬的有力武器。她“噔噔噔”地跑上楼,手上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洗掉的肥皂泡:“小姐,你们没事吧?”
我故作镇定地瞧着她:“没事,我在家里能出什么事儿?”
水清被我一顿抢白,脸上便有些讪讪的:“唔,是王家姆妈说你在和什么人吵架,叫我上来看看。”
我心里老大的不高兴:“她不是早睡了么,按理说不该知道顾先生在这里啊。”
水清紧张地探出房门看了看,压低了嗓子道:“小姐,你难道不晓得王家姆妈是谁的人?!要是让她晓得你半夜里放了个男人进来,还不知道要说成什么呢。过会啊,我就去跟她说你已经睡了,她八成是听错了。至于顾先生嘛,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带他从后门出去了。”
她这一来,既替我解了围,又给我避免了麻烦,不得不说我第一次发现那么毛毛躁躁总是出错的小女孩不知不觉间也已经长大了。
顾作言也十分地给面子,没再说什么,而是客客气气地同我道了别。我躲在厚重的丝绒窗帘之后目送着他的车开出了我的视野,这才发现街上早已寂静无声,整个街道都陷入了沉沉的睡梦里。只一角的天空是带着一抹浓重的血色,照道理这种色彩是暴风雨来的前奏,是夏季常见的颜色。可如今正值隆冬,这凄厉的颜色在我看来便是日本人的炮火燃烧出来的光焰。
我心神不定地将窗帘拉上,强迫自己乖乖地上床睡觉。可是在乱世之中,连一夜好梦都成了奢求,这一夜注定又是噩梦连连。
第二天是工作日,我起了个大早却发现母亲早已在厨房忙碌开了。高汤特有的浓郁香味在室内飘散开来,我晓得这是她特意为祖父准备的。母亲向来是一个完美的媳妇,这便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