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了抽鼻子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没事,涛哥你可回来了。从今往后就在租界里好好呆着不好么。”
被称作王涛的这个男人自有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只是长得甚是寡淡,穿着又极普通,仿佛清汤寡水一样过目即忘。在这样人来人往的餐厅里,似乎也没人愿意多看他一眼。我忽然明白了顾作言的话,普通对于地下工作而言也是天然的优势,既保护了自己,也让任务能够顺利完成。
和约定的一样,他给我带来了一个漂亮的礼物盒,我小心翼翼地拆去精致的外包装,惊喜地发现里头装着巴黎来的香水和粉盒。我高高兴兴地把礼物收到随身带着的手包里,心里却忐忑得厉害。我知道镜子后面贴着最新的情报和地下党员的名单,一点都大意不得。
我和王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双手却不由自主地紧紧地抓着皮质的手包,以至于不出几分钟沁出的汗水已经把手包完全打湿了。他看出我的紧张和不自然,就压低了嗓子警告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这些人里会不会有日本特务。”
不知怎么的,他淡然从容的态度就影响到了我,让我方才的焦虑瞬间烟消云散了。我同样用低得如同耳语一般的声音说道:“好,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王涛似乎很忙,他匆匆地用完了自己点的意大利面,便向我告辞了。我在洗手间里写了一张警告说店老板可能是日本特务的字条,与从粉饼里取出的字条一起捏在手掌里,然后慢慢地朝着大门外走去。纸条在我的手掌里一点点变得粘湿,我低眉顺眼地避免和任何一个人正面接触。根据顾作言一开始的部署,过会出门的时候我会不小心一个踉跄,而门童则会第一时间扶住我。在接触的短暂的瞬间,我要把手里纸条递到门童的手里,并且保证不让在场的任何人瞧出破绽。
我在脑海里将这个场景预演了无数次,甚至不惜让卫二月和我配合演练了好多遍,等到真正发生的时候,借着熟能生巧的吉言,我和门童的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缺。我淡淡地向他道了谢,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黄包车。至于那个门童,此时肯定已经回到了原位,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工作了。
后来有很多表现地下工作的艺术作品,凭借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把每一个地下党都表现成高大全式的英雄,无所不能、遥不可及,每一次任务都抱定着必死的决心。而他们的工作也充满着惊险和冲突,无一例外是复杂艰险、常人所不能及的。
观众也就顺理成章地把艺术创作当作了现实,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