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动感知,他全副心神都灌注在右手中,准确的说是那一节被转的只剩残影的树枝。这是他第一次老老实实参悟些什么,他折了一晚上树枝啥也没发现,但反而是盘树枝越来越溜。最后一根合用的树枝也被他折下来之后,他百无聊赖,就坐在树下盘树枝出神。然而盘的久了,盘的越来越快,他却似乎抓到了某种灵感。
夜已经褪去,黎明也平平无奇地被渡过,现在已经是清晨,李青篱身上都挂了一层水珠。但他还在盘着那截树枝,直到他越来越觉得不是他在交替舞动手指,而是那截树枝自己在他指间翻飞。直到他自然而然地记忆了那截树枝上的每一寸纹理,记忆了其温度,还有其新鲜的,多汁的柔软,他又不自觉地开始想象,原本与这截树枝相连的另一截的模样。
可是,想知道另一截什么样,去找刚刚撇下来的那一截不就好了吗?抗争者不会分辨不出每一根树枝的区别,只要去找,就能找到。
但是李青篱又本能地觉得并非如此,也许他不是真的想知道那断去的一截究竟什么样,那本就是他亲手折断的。折断之后它们的生态都由他决定,无非一截在他手里,另一截在那一堆里。这又有什么好好奇的呢?
于是他就开始想象,虽然那截树枝在他手上转的都快看不见影子了,但他却觉得他好像又没有在盘它。好像他根本没有动,他只是握着那截树枝,而那截树枝的断面,某种抽象的概念开始生长,逐渐又要将那断去的一截长回来。
但是长不回来,这抽象的重建无法完成。概念就是概念,李青篱只要意识到这一“断枝重生”是由他操控的,完全受他臆想的行为,就无法产生“重建”的实感。等到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想象出的部分和实际存在的部分在他脑海中逐渐冲突,但反而是真正还留在他手上的那一截渐渐被侵蚀,李青篱开始觉得整个树枝都是意象的产物,而在他手上本就不存在任何树枝。
然后就是质感的消失,纹路的消失,温度的消失,直到李青篱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里明明能看到一截高速翻飞的树枝,但李青篱却觉得那仿佛是个幻影。李青篱构建了一截树枝,但是树枝本就不存在。李青篱构建了一截树枝,但是这截树枝在失去了一切能被感知到的物理量之后才成形,只剩下树枝本身的概念,只有李青篱知道那是一截树枝。
蓦地,被李青篱盘的越来越用力,越来越快的树枝突然起火,突然逆反常理地迅速燃烧,仅仅一秒,就从一根新鲜的,不应该能被烧着的树枝,凭空被燃烧一空。
树枝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