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是几时不见的,连带着所乘坐而来的马车,一并都不见了踪迹,她也不急,待会儿要怎么回去,声音清脆,就像是有些人家在屋檐底下挂的一串银铃,风吹铃响,叮叮咚咚的。
“六哥,六哥,你一味窝在屋子里头,不出来,我可是要走的。”只隔着薄薄的门板,薄薄的墙,寅迄这是要躲到几时,他一向干脆明了,怎么在夹圈道养出了躲躲闪闪的个性,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寅迄隔着窗缝看她,看她由始至终的笑容,看她穿的簇新衣裙,转身时,裙摆幅度大,有个回旋的余地,格外好看,还想再躲着看会儿,听她喊破了名字,反而不太好意思,人家辛辛苦苦赶来,冒着风险,他却避而不见,成何体统。
“别走,别走,好不容易来一回的。”寅迄将房门打开,一低头,就走了出来。
孙世宁当然明白杨公公为什么顺带着将冬青给捎走,必然是以为他们两个见了面要说些话,或许不方便旁人听见,但是她想的,与寅迄之间最没有秘密可言,莫说是冬青和杨公公两个人在旁边听着,便是有几十个,百多个来围观着听,她还是同样的那几句话,大庭广众都不用避讳。
“你也知道好不容易来一回,至少也要沏茶迎客,哪里有闭门不见的道理。”孙世宁看着他,知道他整个人都已经清减了,这才关进来多少天,寅迄眉宇间那种桀骜不驯的味道已经褪去不少,眼底多了点从容与温和,居然比她想的状态要好得多。
“这里没有茶叶,我也每天只能喝白水。”寅迄也在看她,目光深幽,不肯挪移开来,“你怎么会来?”
“有人带我来的,你一定猜不出是谁。”孙世宁熟门熟路在门边找了找椅子坐下来,“路程不远,就是等了又等,说好不能多嘴多话,我就一直装睡着,这会儿见到你,才觉得不是那么糟糕。”
寅迄笑一笑,搬过来另张椅子,在她的对面坐下来:“你还想我怎么糟糕到底,才觉得扬眉吐气。”
“至少也要做个苦力,胸口再压块石板碎大石。”孙世宁把自己给说乐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想苦大仇深,抱头痛哭,“我捎带了些吃的,冬青拿去给你热了。”
寅迄没再说话,他忽然探过手来,握住了她的一双手,左右手分别都握住了,用的力气很轻,只是轻轻惦着指尖:“是,这就是皇祖母收着的那副手套,我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她隔一段日子就要拿出来看看,应该是在想念早逝的祖父。”
“这样金贵之物,你就保证我能够借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