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没底气。打小她跟福慧一样,也是有看妈的,看妈手里总拿着一尺长的戒尺,她走路蹦蹦跳跳的毛病,就是戒尺给治好的——小腿肚子没一块儿好地儿,呲要看见她蹦跳,腿弯儿就挨一下子。还有话音儿高了低了的,说着话还咧嘴笑,都有戒尺管着。她这么说,只是想着要是能故意露破绽,也有法子不进宫。
广禄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了,他拿起桌上的墨锭,一下一下的磕在砚台沿儿上,墨锭敲打声闷闷的,听得人有些窝心。
广禄半天没发话,素格盯着自己脚前的一线光影慢慢挪动,每次墨锭响,她的心就猛跳一下,感觉到后背一丝儿一丝儿的变得冰凉。
半晌,广禄终于开口,缓缓的道,“没关系,你学不会,精奇有的是办法。你别想着先把自己择干净,学不好,也得进宫。”
素格没法了,只好墩身道,“主子的教诲,奴才都记住了。”
说完不禁有些泄气。这尊大佛,根本不是自己能拜的。一到他跟前,总是糊弄的不得法。其实不过就是几个精奇,跟姐姐的事比起来,算什么呢。来时打算好了,甭管广禄给什么脸子,自己都要兜着。结果为了一件小事,还是把他给惹炸毛了。
见她噤若寒蝉的样子,广禄有些懊恼。怎么又把她给吓着了。自己本心并不是如此,只是想敲打敲打,可他素日驭下已经惯了这样,就这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呐。
“地上没金子,甭瞅啦。”广禄打了个缓儿,可还不如不打,素格这下不知道该瞅哪儿了。
咳嗽一声,广禄问,“可还有什么事儿?”
话一出口,他也觉得太干巴了。这倒像是撵人。这些年来他处理起政务人事来十分熟络,跟女孩子却没打过交道,现在他觉得女人还真是麻烦,轻不得重不得,连说话也要琢磨半天,以前他吩咐人,拿捏人,手到擒来,还能化春风于无形,可面对素格,连自己都觉着又干巴,又无趣,还十分讨嫌。
素格却像得了赦令,忙站直了,刚还搜肠刮肚的,想着怎么把这气氛圆回来,她在外人跟前儿倒都还顺溜儿,到广禄这儿,得了这句话,简直跟听到天音儿一般。
“主子上回关心奴才的姐姐,还问起她来。我这回回来,见着姐姐了,也跟她说起了王爷的关怀。”这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儿,她如今非得捏一块儿,也只能这么说了。
广禄摇摇头,硬忍着。这会儿他知道不能再怼她了。不想听她胡说八道下去,就真得往外撵人了。
他哪里就是关怀福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