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乐伎一边覆手弹琵琶,一边哼着吴侬软曲。
台下看客们规规矩矩的,也不吵嚷。两三结伴,围着圆桌,一边吃酒一边听曲儿。
台阶上铺了栗色地毯,踩上去,柔软细密的质地。两人上到二楼,那里站了个妃色烟萝纱衣的姑娘,气韵恬淡安静。
江兰禾摘下腰间的红珊瑚佩递上去,她接过去看了看,又交还回去。
而后视线转向旁边的端木隰华,轻轻呼唤了一声。
“小姐。”
似乎在等着她递交信物。
端木隰华抬头,少女目光触及到她蜜糖样的琥珀色眼睛,顿了顿。
向他们行了个礼,指了个方向。
二楼的布景比之一楼又大不相同。
此处正堂开阔,也有一方台阁。只并没有人在上面,单单放了许多盏种类不一,形态各异的宫灯。江兰禾上前去,挑了一盏长信宫灯。
环形的楼里,台阁以外,正堂两边并没有什么桌椅。而是拿一排排红木镶嵌贝壳花卉的四条屏隔开了许多单间。每处单间设有单独的桌几,软塌……各摆有一只茄皮紫釉狮耳琴炉,焚着安神养息的迦南香。
他们走过去,现在案上放着的便是今晚供客人们挑选的毛料。江兰禾手里掌着长信宫灯,开始领着她每个单间的转悠,勘察这些毛料。
江小公子勘察的认真仔细,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进来的两位白衣郎君。一位拿着岫玉算盘,一位戴着半块白玉面具。
“欸,江富贵?”
江小公子后背僵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跑。还好端木隰华在旁边拉住了他的袖子,附在他耳边小声低语。
“阿禾,你忘记咱们今晚上是来做什么的了?”
当然记得,当着百里之恒的面开出一块好料子,再大方的送给他……以血前几次之耻。
“真是巧,又在这里碰到了郡主和江小公子。”
陆维桢看着少女同江兰禾贴的那样近,举止又亲密无间,毫不顾忌在场的其他人。他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成拳,面上却做出笑意盈盈,温和端方的模样。
江小公子觉得这位戴面具的陆相不大对劲,对自己有莫名的敌意。他挠了挠脑门,此前就没见过陆维桢几次,更不可能因为什么事情结下梁子。
怎么这位陆相看他的眼神,这叫什么,温柔刀么……
端木隰华倒是没觉出什么不对,只以为是他暗示自己,要劝说江兰禾配合他,好进行今晚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