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还能得见六宫各处宫宇楼阁付之一炬,她看着那些琉璃瓦下的火光映照着的仓皇逃窜的人们,历朝历代的长公主怕是再没有人比她更加没有用的了。
这大煊再没有历朝历代了。
她的父君只准备了一杯毒酒,最后看着她,缓缓道:“高阳,走吧,离开这里。去看看宫外的花朵,去看看宫外的艳阳,去过普通人的日子吧。大煊自很久开始就要乱了……对小国无情,内政决裂,早非阿父一己之力便可挽回。”
她久久的看着她的父亲,久久的看着这金銮殿,也是在这里,她心爱的少年拿着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刺进自己的胸腔,他愿意死也不愿意娶她。
也是在这里,她所有的少年时代,所有的金尊玉贵,所有的肆意张扬,都随着殿外所有的灰飞飘散的干干净净。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路,踏出去过后,生生世世的再不相见了。
“后来呢?”二丫问到,摇了摇祖母,却见祖母淡淡的笑了笑,“后来那个姑娘嫁了个人,安安分分的,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婆婆嘴角含笑,有天夜里,做了个梦,似乎日子就要到头了,她梦见很久之前,有个姑娘一袭如火的嫁衣,梦见她还是当年青丝红颜,牵巾那头,他轻轻的握着,梦见他们子孙满堂,白头到老。
“这算什么故事嘛!婆婆惯会骗人的!”
“其实啊,”婆婆笑了笑,“神仙也是假的。”
他从不庇佑她,在她一下渴求着细微的爱意的时候,神不应她,在她满心只有父母兄弟的时候,神不佑她。在她一心求死与故国共埋一处的时候,神却不收她。
二丫拽着她的袖,喊到后来呢后来呢?
她很想说一说后来,可是那故事的人早便已经生生世世再不相见,哪里还有什么后来,不过是浮生大梦一场,梦里朱楼起,锦绣华裳,而后山高水远,此恨绵长,有时候竟也不知道到底是思及故事中的白衣少年还是自己飞尘四起的少年时候。
后来啊,城破那一日,一片泣哀之中,也曾经有少年骑马掠过一切飞烟赶赴到帝京,也曾经冒着一片狼烟立在大煊的帝宫里头,垂眸看向左右,身影孤然,只有一些抢掠殆尽的散兵自他身前而过,似是有些惋惜道:“小兄弟,你来晚啦……这六宫里头早已成空,只剩这些雕梁画柱的破烂一堆了。”
少年半响之后方才问道:“日夜奔赴于此,却不知道究竟晚在何时?”
又过了三年,远在千里之外的楚国,内案几上不知道被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