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先生往返于鹭洲,竟不识得眼前这位姑娘吗?”
这句用意不明的话让林晚婧心中一惊,抬眼瞟了坐在对面的伍德茂,只见他眉峰微蹙,薄薄的镜片后露出一丝不安的目光,良久,才听他略带犹豫的嗓音:
“伍某……未曾有这般荣幸见过姑娘,敢问姑娘是……”
不及林晚婧回话,徐传暝却又笑起来:“你们鹭洲第一大商会恒光远东集团的二小姐,你竟未曾见过,看来你的交际圈有待拓展啊。”
伍德茂倒也不辩解,只是笑了笑,道:“素闻恒光远东集团有位尚未出阁的二小姐,常年在南洋掌事,鲜有空暇回国,原来竟是督军府中贵客,今日有幸意见,伍某荣幸之至。”
林晚婧闻言,确是松了口气,又寒暄了两句,侍从便从外屋将煮沸了的水提进来,而他身后端庄的姑娘径直往茶案边坐了,垂首等徐传暝吩咐。
“来,用这个。”徐传暝将身侧的锦盒递给姑娘,“伍先生从鹭洲带来的名茶,听说是鹭洲上流社会一叶千金的佳品,咱们一起尝尝鲜。哦,对了,这茶叫什么来着?”
“君山银针。”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燕如姑娘可曾听过?”
林晚婧点点头:“常听哥哥提起,却不曾有幸品尝。听闻这种茶本就不是鹭洲本土产的,只因为刘瑾的夫人偏爱,这才声名鹊起,洛阳纸贵。想必伍先生为了弄到这一小盒茶叶,也是费劲了心思吧。”她忽然话锋一转,又道,“听说这种茶要用玻璃盏冲泡,看着它在沸水中舒展,才是享受。督军可记得前些天您缴回的那套琉璃绞银丝的茶具?私想着用那套茶具冲泡,该是别有风味吧。”
“哦?还有这等说法?”徐传暝眉眼一挑,“好在有你,不然这上等的好茶就让我个粗人浪费了。好,就依你。”
紫砂茶具撤下,侍从取了新的茶具回来,林晚婧看着清亮的茶汤浇淋在银丝上,而银丝靓丽如常,神色中的担忧方才淡了:
上好的君山银针并非一叶千金,根本是“一叶难求”,如今伍德茂能用锦盒装之,只怕是受了刘瑾差遣,别有用心。
徐传暝亲自将茶盏递到林晚婧面前,袅袅的香气升腾起来,是她所熟悉的清洌味道,看着斜斜映在明黄透亮的茶汤里的徐传暝的倒影,恍惚中,她忽然想起初见那时,刘瑾站在晨光里的样子,那样美好的,却又难以触及的,仿佛清晨时分不真实的梦,不真实到现在想来,竟说不出是真的拥有过,还是仅仅只在梦中交汇过。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