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升见薛太岁当众宣布主人丑事,同来的那班山民又都天真无知,这里越说越难听,他们却越听越有趣。
又因雨水太大,土豪秦迪为防途中有失,又将推轿土人多带走了两个。
仗着相隔甚近,当地离桃源庄不过两三里路,最难走的是官路一段,也只半里之遥,越过驿路,过一石桥,山洪雨水全都流入道旁绝壑之中。
庄中地形,虽是乱山中的一块平地,因其当中地形较高,四面均有深沟大壑环绕,前人经营,煞费苦心,田旁沟渠纵横,没有水闸,平日溪流如带,回环索绕,一遇大雨,水势就下,全有出口,可以宣泄,山洪又侵不进,多大的雨,也存留不住。
只官路一段最险,归途又是逆流,每轿只有四人,另外还有两人提灯引路,土豪走后,一点人数,少了两个,雨又下大,耳听轰轰发发之声,宛如八月里的秋涛,震撼山野,隐藏雨水中的洪流,力大异常,恐被冲倒,想等人来再走。
好在光脚不怕臭水,又贪分那衣服,人都入洞避雨,洞小人多,本就杂乱,再听薛太岁说得有趣,全都挤了过来。
姓金的越听越气,愧愤交集,双足乱跳,大声咒骂,要把薛太岁送官重办,活活打死。
这班土民,来时听土豪说来了两位贵客,都是省城大官,再见方才官太太入庄之时,车马驮轿,好几十乘,前呼后拥,势派惊人,庄主相待,如此恭敬,多半胆小害怕,以为官大大如此威风,这两位贵官不知如何厉害;到后一看,朱,金二人,赤身露体,战兢兢鹄立洞中,神情那等狼狈,又都猥琐恶俗,其貌不扬,看去毫不起眼,反不如薛太岁,神态轩昂,理直气壮,像个汉于。
这类苦人,彼此间都有同情之感,互一相形之下,均觉官亲老爷怎么这个神气,还没车夫登样,说话更不讲理,专门拿官家势力吓入,又不敢真和人打,一听要将薛太岁绑上,故作未闻,仍就围住一堆,差一点笑出声来。
姓金的以为众人各分了一件衣服,新得赏号,又是秦迪手下,必能听命,说绑就绑,先把薛太岁暴打一顿出气;不料这班全是佃工苦人,害怕土豪凶威,冒雨涉险,来此抬人,出于无奈,并非本心;秦迪因此行不是与人打架,手下爪牙一个未带,无人管束,对于薛太岁,反倒同情,全装不曾听见。
姓金的空自气得声嘶力竭,双足乱跳,无计可施。张升见薛太岁不听招呼,当众出丑,连自己也觉难堪,本想发作,及至看出众人心意,暗中叫不迭的苦。
初来不知庄中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