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何必出此下策。
章越平抑着心底的情绪,但对方毕竟是丞相,自己一开口便指责对方,就成了兴师问罪。
章越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章某得了一副杨凝式的真迹,不知真假,特来给丞相一鉴!”
闻章越之言,王安石点点头,随即道:“度之,先坐下话。”
章越点点头在王安石下首椅子坐下,从始至终不露丝毫愠色。
王安石看了章越送上的杨凝式真迹看了看道:“应是真的。”
章越喜道:“真的就好,章某正好借花献佛,送给丞相。”
在当时杨凝式的真迹与颜真卿可以并称。
王安石摇头道:“度之,仆不能收。不是不好,而是仆薄杨凝式为人,此冯道之辈矣。”
章越讶道:“丞相不喜杨凝式我知之,为何又薄冯道?”
王安石问道:“不曾薄之,此事我还是听欧阳文忠的,宫里颇有人言五代时事,一人言冯道当时与和凝同在中书。”
“一日和凝问冯道,公靴新买,值几何钱?冯道举左足示之道,九百。和凝性子急对左右道,为何吾靴用一千八百?顿时和凝怒斥左右。”
“过后冯道举右足道,此亦九百。之后哄堂大笑。你冯道为宰相如此,如何能镇服百僚?所以旁壤冯道只能为太平时宰相,不能用于救时治乱,就像参禅的僧人用不上鹰犬一般。”
章越闻言笑了,王安石这话似乎有点讽刺的意思。
王安石问道:“度之难道推崇冯瀛王?”
章越道:“略有,我想丞相薄冯道,杨凝式可能是他们依阿诡随,冯道事四朝十一帝,不能死节。但我听闻后晋之末,冯道为宰相,当时后晋与契丹交恶,后晋命冯道选人出使契丹。冯道却云,臣自去。当时举朝失色,以为冯道此去如羊入虎口。但冯道却从辽国生还。”
“耶律德光入汴梁时,又是冯道一句话活了万千中原子民。”
“这样的人恐怕不是随波逐流之人,而是孟子口中所谓的大人也!”
“丞相知道章某不擅诗,但冯道的诗虽浅但近理。譬如‘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还赢须知海岳归明主,未省乾坤陷吉人’。”
“特别是这句‘未省乾坤陷吉人,道德几时曾去世,舟车何处不通津。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所以章某素信章某以诚待人,人亦不会负己。”
王安石闻言惊觉问道:“章公何必如此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