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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安帝中(1 / 5)

三吴之苦饥,自昔已然。晋元兴中,承桓玄闭糴、孙恩阻乱之余,遂至填沟委壑,几空城邑,富室衣罗纨、怀金玉而坐毙。或曰“俗奢亡度以使然”,固也,而不尽然也。

三吴之命,县于荆、江,上流有变,遏抑而无与哺之,则立槁耳。自晋之南迁也,建业拥大江而制其外,三吴其腹里也。人怀其安,而土著者不移,侨寓者争托,于是而士民之殷庶,甲乎天下。

地有限而人余于地,地不足于养人,历千余年而一轨。乃三吴者,岂徒东晋之腹里,建业所恃以立国哉?财赋之盈,历六代、唐、宋而于今未替,则休养之以固天下之根本,保全千余年之生齿,而使无凋耗,为元后父母者,恶容不汲汲焉。

夫人聚则营作之务繁兴,财恒有余而粟恒不足;犹荆、湘土广人稀,力尽于耕,而它务不遑,粟恒余而财恒不足。以此筹之,则王者因土作贡,求粟于荆、湘,而薄责以财;需财于吴、会,而俭取其粟;是之。

夫既厚责粟于三吴矣,无已,则严遏糴之禁以互相灌注,有粟者得货贿焉,有货贿者得粟焉,一王之土,合以成一家之盈缩,亦两利之术也。

是故恶莫大于遏糴,桓玄之恶烈于孙恩矣。夫玄据上流,馁三吴以弱朝廷,自以为得计矣,又恶知己既窃晋而有之,则三吴者又己他日之根本也。使玄能抚之以乘京口之后,何至一败而无余哉?故殃人者,未有不自殃者也。

桓玄将篡,杀北府旧将之异己者,司马休之、刘敬宣、高雅之相率奔燕,弃故国而远即于异类,为刘昶、萧宝寅之先驱。夫诸子亦各有其志行,岂其豫谋此汙下之计为藏身之固哉?迫于死而不暇择尔。

虽然,其为弃人于两闲,固自取之也。桓玄之逆,非徒祸在所必避也,祸即不及,而岂忍为之屈。诸子据山阳以讨玄,虽不必其忠于晋,而固丈夫之节也,何至周章失措而逃死于鲜卑邪?

夫刘裕亦北府之杰,刘牢之之部曲也,坦然自立于京口而无所惧,玄岂与裕无猜乎?裕自有以为裕,而玄不足以为裕忧也。裕之还京口也,以徐图玄也;乃置玄不较,急击卢循于东阳而破走之,旋击徐道覆而大挫之,追卢循至晋安而又败之,未尝一日弛其军旅之事也。

为晋用而若为玄用,为玄用而实为晋用;威伸于贼,兵习于战,若不知玄之将篡者,而玄亦无以测其从违;非徒莫测也,虽测之而亦无如之何也。故玄妻刘氏劝玄除裕,而玄曰:“吾方平荡中原,非裕莫可用者。”一既思用裕,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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